此刻的程野,正站在西郊垃圾转运站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浓烈腐臭气息的中心。
盛夏夜晚的闷热也无法驱散这里深入骨髓的阴冷。
他用手帕紧紧捂住口鼻,强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
强力的警用手电光束如同利剑,扫过堆积如山、散发着馊水与化学品混合气味的黑色压缩箱。
金属箱体在惨淡的月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泽。
“程队!快看三号箱顶!”
随行的一名年轻警员突然压低声音惊呼,手指向高处。
程野猛地抬头,只见一道闪电般的白影,正惊恐万分地从三号压缩箱的顶部边缘窜过,轻盈地跳向旁边更巨大的箱体!
那蓬松如雪的毛发,在月光下格外显眼——正是寻猫启事照片上的那只蓝眼波斯猫!
“雪球!”
程野低喝一声,示意警员小心包抄。
他则快步走向三号压缩箱下方,皮鞋踩在湿滑粘腻的地面上,发出“吧唧”的声响。
忽然,他感觉鞋底碾到了一块硬物。
程野停下脚步,弯腰,用戴着取证手套的手,小心地从污秽的地面上拾起那东西。
一把手术刀。
薄而锋利的刀刃在警用手电的光束下,反射出幽幽的、淬毒般的诡异蓝光。
刀刃靠近刀柄的缝隙里,赫然卡着几缕细小的、雪白的波斯猫毛!
程野的瞳孔骤然收缩——这刀刃的材质、形状、甚至那诡异的反光涂层,与上周发生在“丽姿”整形医院VIP室那起离奇凶杀案的凶器,完全吻合!
凶器在案发后神秘消失,一首未曾找到!
***
沈昭昭是被一阵钻心的头痛和楼上传来的、如同鬼哭般的小提琴声惊醒的。
那琴弓仿佛不是在拉琴弦,而是在她的神经上疯狂地锯割,拉奏的正是那首令人毛骨悚然的《魔鬼的颤音》。
冷汗浸透了她的睡衣,黏腻地贴在背上。
她摸索着,在凌乱的枕边抓到了半块己经融化、变得粘手软塌的巧克力。
就着从地下室小气窗透进来的、惨淡的月光,她颤抖着举起那融化的巧克力。
包装纸上,清晰地印着一排细密的、带着某种焦虑啃咬痕迹的齿痕——这齿痕的形状、间隔,与她昏迷前看到的、插着手术刀的慕斯蛋糕上留下的牙印,分毫不差!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几乎停止了跳动。
她猛地抓起枕边的手机,屏幕亮起刺眼的光。私信栏图标上,鲜红的“99+”提示触目惊心。
她颤抖着点开,最上方置顶的,依旧是那个如同墓碑般冰冷的灰色剪影头像:
灰色剪影:
“精彩的‘共情’。那么,你‘看’清楚那个地下室的门牌号了吗?数字是否被血迹或者…猫毛糊住了?”
“呃…”
沈昭昭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巨大的恐惧和恶心感让她几乎窒息。
她将脸深深埋进散发着汗味和霉味的枕头里,身体蜷缩成一团,无声地颤抖着。
不知过了多久,一缕微弱的晨光,如同怯生生的手指,小心翼翼地爬上了布满灰尘和水痕的窗台。
沈昭昭挣扎着抬起头,红肿的眼睛下意识地望向那唯一的光源。
下一秒,她的呼吸彻底停滞!
布满灰尘的窄小窗沿上,不知何时,竟被人静静地放上了一块东西。
那是一块精致得如同艺术品的慕斯蛋糕。
细腻柔滑的奶油被精心裱出优雅的花纹,顶端点缀着几颗鲜艳欲滴、如同凝固血珠般的覆盆子。
而在蛋糕的正中央,赫然插着一把用黑巧克力精心雕刻而成的、薄如蝉翼的“手术刀”!
刀尖深深没入蛋糕内部,刀柄上甚至用白巧克力勾勒出了逼真的防滑纹理!
一只毛色杂乱的三花猫,不知何时又蹲在了锈迹斑斑的空调外机上。
它那双琥珀色的竖瞳,在熹微的晨光中,冰冷地、一瞬不瞬地“盯”着窗内面无人色的沈昭昭。
粗壮的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节奏,缓慢地拍打着布满灰尘的防盗铁网。
“啪…啪…啪…”
那声音,像极了…楼上持续不断的…剁肉声。
沈昭昭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程野打来的电话。
“沈昭昭,我们在垃圾转运站找到了雪球,也发现凶器和之前整形医院的案子有关联。你那边有什么新情况吗?”
程野的声音急促而严肃。
沈昭昭颤抖着嘴唇,将窗台上蛋糕的事告诉了他。
程野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你别乱动,我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沈昭昭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
那只三花猫还在盯着她,楼上的剁肉声也没停。她不敢离开床,眼睛死死地盯着窗台的蛋糕。
突然,蛋糕上的巧克力“手术刀”动了一下,像是被无形的手推动。
沈昭昭惊恐地尖叫起来,就在这时,程野带着警员破门而入。
他们迅速查看了房间,却没发现任何异常。
程野安慰沈昭昭,
“没事了,有我们在。”
可沈昭昭知道,危险远没有结束,那个神秘的灰色剪影还在暗处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