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南枝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像是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冰水,从头凉到了脚底。
还、还给他?!
她下意识地猛地后退一步,双手像护崽的母鸡一般,死死地捂住了胸前的玉佩,指节都因为用力而泛白。
“不!不行!”
她的声音尖锐了一瞬。
开什么玩笑!
这可是空间啊!
在这该死的末世里,一个可以储物的空间意味着什么,她再清楚不过了!
陆宴看着她那副炸毛小猫似的防备姿态,紧抿的薄唇几不可察地向上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
“怎么?”他微微挑眉,眼神中竟然带着一丝审视和……戏谑?“我的东西,你刚开始不是不想要吗?”
宋南枝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一半是气的,一半是急的,还有一丝被看穿的窘迫。
“明明是你……你给我戴上的!”她梗着脖子,声音却不由自主地弱了下去,显得有些色厉内荏。
“我只是让你戴着,没说送你。”陆宴的语气依旧不带什么感情,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强势,一步步向她逼近。
“你……你这是强词夺理!你无赖!”
宋南枝气得眼圈都有些发红,死死地握着玉佩,身体因为愤怒和紧张而微微颤抖,一副“玉佩在我在,玉佩亡我亡”的悲壮架势。
她知道自己理亏,可她就是不想还!绝对不想!
陆宴看着她那张牙舞爪,却又莫名显得有些倔强的小脸,眸底那抹冰冷的戏谑终于化开,染上了一丝极浅的,几乎可以称之为温柔的笑意。
他倏地又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彻底将她娇小的身躯笼罩在阴影之下。
宋南枝呼吸一窒,下意识地想后退,后背却“咚”的一声抵上了一排倒塌的金属货架,退无可退。
男人身上独有的,带着淡淡的清冽气息,瞬间将她包围。
太近了!
她甚至能感觉到他说话时,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额发。
宋南枝的心跳莫名地漏跳了一拍,但所有的理智和注意力,依旧死死地钉在“玉佩保卫战”上,根本无暇他顾。
“就这么喜欢?”
陆宴低沉的嗓音,如同情人间的呢喃,在她头顶暧昧地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和……愉悦?
宋南枝几乎是凭借本能,小鸡啄米似的疯狂点头,乌黑的眼珠子瞪得溜圆,充满了警惕和祈求,生怕他下一秒就动手来抢。
陆宴看着她这副紧张到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喉结不着痕迹地滚动了一下。
他顿了顿,声音愈发低沉,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其实……”
“这块玉佩,很多年前,我就想送出去了。”
他深邃的目光,专注地凝视着她,仿佛要穿透她的灵魂。
“是给……一个很重要的人。”
宋南枝护着玉佩的动作,蓦地一僵。
她有些茫然地抬起头,撞进他那双深不见底的墨眸里,那里面似乎翻涌着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很多年前就想送出去?给很重要的人?
难道……这玉佩原本不是给她的?
那他现在说这些,是想让她知难而退,乖乖把东西还给原主?
一瞬间,宋南枝的小脸又白了几分,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又酸又涩。
看着她变幻莫测,从紧张到茫然,再到隐隐失落的表情,陆宴终于忍不住,从胸腔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带着些许无奈的低笑。
“傻瓜。”
他伸出手。
宋南枝吓得浑身一抖,下意识地闭紧了眼睛,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己经做好了玉佩被夺走的准备。
然而——
预想中的掠夺并没有发生。
一只宽大、温热且干燥的手掌,轻柔地覆在了她紧紧捂着玉佩的手背上。
那掌心的温度,透过她的手背,熨贴着她的肌肤,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戴着吧。”
陆宴的声音,温柔得几乎能滴出水来,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
“以后,它就是你的了。”
玉佩己经认主,他就算是抢回去也没有用,更何况他早就想送给她了。
宋南枝猛地睁开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他……他刚才那副冷硬的样子,都是在……逗她玩?!
男人嘴角那抹若有似无的浅淡笑意,和他深邃眼眸中一闪而过的,几乎可以称之为“宠溺”的光芒,清晰地告诉了她答案——
是的,他就是在耍她!
这个恶劣到骨子里的男人!
“轰”的一下,一股热气从宋南枝的脚底板首冲天灵盖,脸颊瞬间烫得能煎熟一个鸡蛋!
她刚才那副要哭不哭、视死如归的样子,岂不是全都被他当成猴戏看在眼里了?!
“你……你……!”
宋南枝又羞又气又恼,指着他“你”了半天,却一个字都骂不出来,只觉得整个人都快要烧起来了。
陆宴的手依旧覆在她的手背上,隔着她的手,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块古玉温润细腻的质感。
他的目光幽深,落在她纤细白皙的脖颈上,看着那根他亲手系上去的鲜红绳结,以及绳结下那块与她肌肤相贴的古朴玉佩。
很适合她。
宋南枝此刻只顾着庆幸玉佩失而复得,又羞恼于被他这般戏耍,一颗心七上八下,脑子里乱糟糟一片,完全没有注意到——
她整个人,几乎是被严丝合缝地困在他高大的身躯与冰冷的金属货架之间。
他微微前倾着身体,一只手还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覆在她的手背上,温热的掌心紧贴着她的肌肤,甚至能感受到她手腕上细微的脉搏跳动。
两人之间的距离,早己暧昧地突破了正常社交的安全界限。
稀薄的尘埃在废弃商场昏暗的光线下缓缓浮动,无声地见证着这紧张空气中悄然滋生的,一丝丝难以言喻的旖旎。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陆宴,墨色的眸子深处,却掠过一丝无人察觉的,极淡的,带着某种得逞意味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