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绸凌乱,空气中弥漫着极致的靡靡气息尚未散尽。
陆宴胸膛剧烈起伏,那双染上猩红的眸子,深处翻涌的岩浆正一点点冷却,但余温依旧灼人。
他垂眸,看着身下几近破碎的宋南枝。
雪白的肌肤上,遍布着他失控时留下的暧昧痕迹,像雪地里绽开的红梅,刺眼又妖冶。
她像一只精致的瓷娃娃,了无生气地在那片象征喜庆的红绸之上,唯有胸口微弱的起伏昭示着她还活着。
一股混杂着暴虐后的空虚、莫名的烦躁,以及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怜惜,在他心头翻滚。
“妈的。”他低骂一声,声音沙哑得厉害。
宋南枝眼睫轻颤,却连睁开的力气都欠奉,只从喉咙深处溢出一丝细弱的嘤咛,像被雨打湿了翅膀的蝶。
陆宴动作僵硬地从她身上撑起,肌肉因极致的紧绷和释放而微微抽搐。
他瞥了一眼狼藉的床铺,和几乎不着寸缕的宋南枝,眉头拧得死紧。
“得……清理一下。”
他的声音像是含着沙砾,每一个字都磨着喉咙。
宋南枝仿佛没听见,依旧沉浸那片混沌的空白里。
陆宴不再多言,弯腰,大手一捞,便将她打横抱起。
很轻。
轻得不像话,仿佛一掐就会碎。
他抱着她,赤着脚,踩过冰凉的地板,走向那间新装修的浴室。
出乎意料,居然还有热水。
“哗啦啦——”
带着氤氲水汽的热流,从花洒中喷涌而出,瞬间弥漫了整个狭小的空间。
陆宴试了试水温,这才小心翼翼地将宋南枝绵软无力的身体,放进了积了半池热水的浴缸里。
温热的水漫过她的肌肤,宋南枝舒服得喟叹一声,紧绷的身体终于有了一丝放松。
她缓缓睁开眼,那双泛着妖异金黄的眸子,此刻水光潋滟,褪去了先前的勾魂夺魄,只剩下迷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
陆宴的心,被她这眼神看得一窒。
他别开脸,动作轻柔地拿起一块不知名的皂角,开始给她清洗。
大手带着薄茧,划过她细腻的肌肤,激起一串细密的战栗。
宋南枝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却被他有力地固定住。
他的动作温柔,甚至带着几分怜惜,擦拭的力道控制得很好,没有弄疼她。
水汽蒸腾,模糊了彼此的轮廓。
他低着头,神情专注,仿佛在擦拭一件……沾了尘的珍宝。
宋南枝怔怔地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看着他滚动的喉结,看着他额角渗出的细密汗珠。
这个男人,刚刚还像一头失控的野兽,恨不得将她吞吃入腹。
此刻,却又耐着性子,为她擦洗身体。
水声潺潺。
暧昧的涟漪,在两人之间无声地荡漾开来。
洗净了她,陆宴用一条还算干净的旧毛巾将她裹住,抱出浴缸,放在一旁的矮凳上。
“坐好,别动。”他沉声命令,语气不容置喙。
宋南枝乖巧地点了点头,金黄的瞳仁里,映着他赤裸的、肌理分明的强健身躯。
陆宴没再看她,转身,走到淋浴下面。
冰凉的水兜头而下,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任由那股寒意浇熄身上残存的燥热和心底翻腾的烦躁。
他的冲洗简单粗暴,与方才替宋南枝擦洗时的“细致”截然不同。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将那股让他失控的靡靡之气,彻底从自己身上剥离。
水珠顺着他古铜色的肌肤滚落,划过紧实的腹肌,没入……
宋南枝的脸颊,悄悄红了。
宋南枝扶着冰凉的墙壁,一步一步挪出浴室。
水汽模糊了她的视线,也模糊了她脑海中刚刚发生的一切。
身上每一寸肌肤都在叫嚣着酸痛。
她从自己包里拿出一套叠放整齐的丝质睡袍,手指颤抖着,解开裹在身上的旧毛巾,换上那冰凉滑腻的布料。
动作迟缓,她太累了。
连抬起眼皮看一眼那片狼藉的红绸婚床的力气都没有。
几乎是沾到床沿的瞬间,宋南枝便跌了进去,陷入一片深沉的黑暗。
呼吸均匀,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
陆宴走出浴室时,身上还带着未散尽的冷冽水汽。
那股几乎将他理智焚烧殆尽的燥热,总算被强行压了下去。
他一眼就看到了蜷缩在床上的宋南枝。
她睡得很沉,小脸苍白,只有微蹙的眉头泄露出一丝不安。
湿漉漉的长发凌乱地贴在她的脸颊和颈间,像一团纠缠的海藻。
陆宴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自己都不知道,此刻心中翻腾的,究竟是懊悔,还是某种……病态的满足。
目光在房内逡巡,最后落在梳妆台一个半开的抽屉里。
一个吹风机,这鬼地方,竟然还有这种东西。
他迈开长腿,走了过去,拿起那个小巧的电器。
回到床边,他沉默地注视了她几秒。
然后,他弯下腰,大手小心翼翼地穿过她的颈后和膝弯,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很轻,依旧是那种仿佛一用力就会碎掉的轻。
宋南枝在他怀里无意识地嘤咛了一声,脑袋寻了个舒服的位置,靠在了他的胸膛上。
温热的呼吸,隔着薄薄的衣料,喷洒在他的肌肤上。
陆宴的身体,瞬间僵硬。
他将她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柔软的背脊靠着他坚实的胸膛,一手环住她,固定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另一只手,打开了吹风机。
“嗡——”
不算柔和的暖风,吹拂着她的发丝。
陆宴的动作,出奇地轻柔。
他的手指穿梭在她柔软的发间,将它们一缕缕拨开,耐心至极。
墨色瞳孔里,此刻没有了之前的猩红和暴虐,只剩下一种他自己也无法解读的复杂情绪。
他看着发丝在她颊边飞舞,看着她恬静却带着一丝脆弱的睡颜。
宋南枝像一只毫无防备的小猫,安静地靠在他怀里,任由他摆布。
空气中,除了吹风机的声响,只剩下两人交织的呼吸。
靡靡的气息似乎还未完全散去,却又被一种奇异的、近乎溫存的氛围悄然取代。
陆宴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不轻不重地攥了一下。
有点闷。
还有点……乱。
他从未对任何人有过这样的耐心。
也从未对任何人,有过这样……矛盾的感觉。
发丝渐渐变得蓬松柔软,陆宴关掉吹风机,房间里瞬间恢复了寂静。
他保持着那个姿势,没有立刻将她放下。
只是低头,看着她沉睡的脸。
那双曾充满水光的淡黄色的眸子,此刻被长长的睫毛覆盖,遮住了所有的情绪。
却让他,莫名地有些移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