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衍昆仑

第26章 :九啄痕惊江湖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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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派衍昆仑
作者:
西门一刀
本章字数:
6588
更新时间:
2025-06-19

观星台的腊梅苞在寒风中轻颤,终于咬破了冬衣的薄茧,露出一点羞赧的嫩黄。陈玄蹲在覆着薄雪的廊下,正给蓝月比划着铸剑谷槐花饼的做法。他沾满麦粉的手指在石桌上画着圈,粗布袖口的面粉簌簌落在青石板上,如同昨夜未扫尽的细雪。"那年在铸剑谷帮厨," 他咧开嘴笑,露出被烟火熏黄的牙齿,"王大爷总说和面要像揉虎娃的小肚皮,软乎乎的才中用......"

话音未落,他的鼻尖忽然敏感地翕动起来。西风从观星台的飞檐下穿过,带来一缕若有似无的蝎尾草苦香,其间还夹杂着一丝极淡的腥甜。这味道让他想起去年冬天,虎娃他娘染了风寒,药铺的老倌多抓了三钱附子,那煎药的气味就是这样,带着一股霸道的暖意,却又藏着不易察觉的危险。

"蓝月姑娘," 他低声道,顺手扯下铲柄上缠绕的艾草布条,在鼻尖晃了晃,"这风里有股子怪味。" 熔心铲斜倚在廊柱上,木柄上还留着上次冰棱阵中,蓝月拽住他时绣绷勒出的细痕。

就在此时,七道灰影如同鬼魅般从松梢掠过,他们的袖口在翻飞间撒出细如粉尘的毒雾,在朦胧的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渐渐凝聚成蝶形的图案。陈玄想也没想,本能地将蓝月护在身后,同时横挥熔心铲。铲刃带起案板上残留的麦粉,竟在毒雾中划出一道银色的弧光。

七名毒教弟子刚刚落地,手腕上同时传来一阵刺痛,他们随身携带的毒囊 "噗嗒" 一声坠地,在雪地上滚出一个奇妙的阵型 —— 正是昨日陈玄教虎娃们用松果摆出的北斗七星形状。

"哟,对不住啊!" 陈玄看着对方手腕上渗出的三道浅痕,慌忙从怀里掏出一块蜂蜡,"我不是成心的,就是怕你们摔着。这蜂蜡治外伤可灵验了,去年虎娃被松针扎了,抹上一宿就结痂......"

松梢上传来一声冷笑,一个戴着青铜蝶形面具的老者踏枝而立,他衣摆上绣着的七毒蝶纹在毒雾中若隐若现,透着诡异的美感。"好个玄鸟九啄!" 老者的声音如同金属摩擦,"当年楚墨叛教,带走《蝶影剑谱》时,可曾想过今日?" 他抬手一挥,毒雾骤然改变方向,如同活物般扑向观星台的厢房 —— 那里,传来虎娃们断断续续的咳嗽声。

陈玄的瞳孔猛地收缩,一股寒意从脚底首冲头顶。他不再犹豫,熔心铲在雪地上划出一道流畅的弧线,正是北斗七星的勺柄形状,这一次,他用了十成的力气。然而,他并非想要伤人,而是要赶在毒雾之前,护住虎娃们的睡房。

铲刃带起的风雪竟然将毒雾扫成了九道细流,每一道细流的落点,恰好是他平日里给虎娃们喂药时,凭借经验认准的手腕上的 "少商穴" 位置。这些穴位,他曾听村里的老郎中说过,是人体排毒的通道。

"陈大哥,看绣绷!" 蓝月忽然从怀里掏出一个绣绷,银线在月光下闪烁,她手指翻飞,绣出的玄鸟翅膀竟然与毒雾的轨迹完美相克。她忽然想起父亲在密室中说过的话:《蝶影双飞图》的蝶翼纹路,暗藏着破解七毒蝶影阵的法门。

陈玄不懂什么阵法图谱,他只看见蓝月的银线划到哪里,毒雾就退到哪里。他就像平时跟着虎娃们学折纸鸟一样,熔心铲自然而然地跟着银线的轨迹舞动起来。九道啄痕如同影子般紧随其后,竟然将毒雾逼成了一个清晰的北斗星图形状。更奇妙的是,他腰间装着寒蝉露的竹筒不知何时被铲刃划破,清冽的药香混合着艾草的味道弥漫开来,那幽蓝的毒雾竟然渐渐消散了。

毒教长老惊讶地摘下青铜面具,眼中满是震惊之色。"原来如此!" 他失声说道,"楚墨当年将《蝶影剑谱》拆成七毒蝶纹与玄鸟九啄,你竟然用护心玉的药气破了我的毒阵!" 他死死盯着陈玄腰间剑鞘上模糊的 "楚墨" 二字,忽然想起教中古老的记载:"唯有心怀赤子之人,才能让蝶影与玄鸟共鸣。"

就在这时,躲在树后的武当探子突然放飞了信鸽,尖锐的鸽哨声惊飞了檐角的寒鸦。陈玄慌忙抬头,脸上满是焦急:"哎哎,别惊着虎娃们睡觉!" 几乎同时,王屋派的弟子从暗处跳出,双手捧着《投壶赋》,向陈玄长揖到地。

"少侠方才施展的九啄,正是《投壶赋》中记载的 ' 导欢呼以称庆,希必胜于载跃 ' 的护民之招!" 弟子激动地说,"我等亲眼目睹,您每一道啄痕都巧妙避开要害,分明是给人留了活路啊!"

陈玄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露出憨厚的笑容:"啥招不招的,我就想着不能让毒雾呛着虎娃。" 他蹲下身,好奇地研究着地上的毒囊,"你们说,这玩意儿要是洗干净了,能不能给虎娃当拨浪鼓玩?可别扎着小手......"

毒教长老看着陈玄蹲在雪地里,像个孩子一样研究毒囊的样子,忽然想起了楚墨离开五毒教时说的话:"真正的武学,应该像蝎尾草一样,既能制毒,也能救人。" 他忽然对着陈玄抱拳,郑重地说:"老朽眼拙,原以为玄鸟九啄是杀人的招式,却不知竟是护民的活招。当年楚墨大侠带走寒蝉露,原来是要救秦岭三村的百姓......"

蓝月趁机展开那幅《蝶影双飞图》,惊讶地发现,蝶翼上的银粉纹路,竟然与陈玄方才划出的啄痕完全重合。她忽然明白了父亲临终前用血写下的 "寒蝉露护三村" 的真正含义 —— 楚墨将五毒教的蝶影剑谱,与鲜卑战技、中原星象融合,创造出的不是伤人的武术,而是救人的法门。就像陈玄用熔心铲划开冰棱采集寒蝉露,用分饼时的手法来控制啄痕的深浅。

雪越下越大,如同漫天飞舞的柳絮。但陈玄顾不上躲雪,他正忙着给中毒的毒教弟子包扎伤口。他撕下自己的袖口,用艾草水仔细清洗着伤口:"你们毒教的蝎尾草,和我们观星台的艾草倒是搭,回去后用蜂蜜调着敷,好得快。" 弟子们面面相觑,他们从未见过打了胜仗,还如此关心敌人伤势的对手。

"陈大哥你看!" 虎娃举着蓝月的绣绷跑了过来,绣绷上绣着九只雀鸟围绕着北斗星飞翔,针脚之间还藏着 "同生共死" 的暗纹,"蓝月姐姐说,这是玄鸟带着小雀儿打跑毒蝴蝶!"

陈玄接过绣绷,粗糙的手指轻轻划过那些歪斜却充满心意的针脚:"比我补的棉袄好看多了。" 他指着绣绷上北斗星的勺柄,笑着说,"就像咱观星台的老槐树,枝桠伸展开来,能给虎娃们遮风挡雨......"

夜深了,各大门派的探子陆续离去,观星台恢复了宁静。陈玄坐在温暖的火盆旁,小心翼翼地将毒囊改造成拨浪鼓,熔心铲靠在膝头,刃口上还沾着未擦净的毒粉。蓝月望着他缺了一颗牙的笑容,忽然明白了:在江湖人眼中神秘莫测的 "玄鸟九啄",在陈玄这里,不过是保护虎娃的本能,是给天下百姓留一线生机的实在念头。

"蓝月姑娘," 陈玄忽然开口,"你说那楚墨大侠,是不是也像咱们村里的老猎户,总把最厉害的本事藏在给孩子们摘果子、治伤病里?" 他伸手摸了摸剑鞘上模糊的刻痕,"你看这字,都快磨没了,说不定当年,这剑鞘也是用来给人削木剑、撬冰棱的。"

蓝月轻轻点头,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取出父亲遗留的《青蚨账》,借着昏暗的火光,发现扉页上的墨痕,竟然与陈玄护心玉上的玄鸟纹完美重合 —— 那是楚墨当年在辽东埋下的药田地图,专门种植解寒毒的草药。而这一切的秘密,都在陈玄日复一日的平凡劳作中,渐渐显露出真实的意义。

雪停了,观星台顶上的北斗七星格外明亮,仿佛触手可及。陈玄抱着改好的拨浪鼓,轻轻走向虎娃们的睡铺,却不小心被门槛绊了个趔趄。他揉着发疼的脚踝,低声笑了起来。黑暗中,熔心铲的刃口反射着星光,划出一道柔和的弧线 —— 那是玄鸟展翅的轨迹,也是一个普通人用仁爱之心,在波诡云谲的江湖中,划出的一道温暖光痕。

此刻,江湖上的飞鸽正掠过沉沉的夜空,各大门派的掌门看着探子送来的密报,无不惊叹:"观星台的玄鸟九啄,无招胜有招,以护民之心为剑,竟破尽天下毒阵。"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创造这一奇迹的陈玄,此刻正坐在虎娃的床边,用有些跑调的嗓音哼着摇篮曲,手里的拨浪鼓 "哗啦哗啦" 地响着,连一丝一毫的江湖波澜都不曾惊起。

玄鸟振翅,九啄连珠。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漫过观星台的青石板,陈玄己经开始了新的一天:给虎娃们熬煮蝎尾草粥,修补被毒雾熏坏的窗纸,还在琢磨着如何把剩下的毒囊改造成防水的鞋套。至于江湖上掀起的轩然大波,在他心里,远远比不上虎娃们喝药时皱起的小眉头重要。

腊梅的花苞在晨风中轻轻颤动,落下的碎雪覆上了陈玄的肩头,宛如岁月在江湖深处,埋下的一枚温柔的伏笔。而观星台的故事,就像这永不凋零的梅花,在风雪中,静静绽放着属于它的温暖与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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