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大锤站在老松树下,听着洪千秀压抑的哭声消失在老屋门后,心里像塞了一团浸了水的棉花,沉甸甸的,又带着点湿漉漉的惆怅。他不是没听到洪千秀后面带着哭腔的解释——她父亲当时心肌梗塞,随时可能倒下。这理由像根刺,扎得他有些难受。如果当初她说清楚…可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如果?
他没有立刻离开,像个影子一样隐在暗处的树后,首到确认洪千秀安全回到屋里,才带着一身夜露和复杂的情绪,悄悄离开。
第二天一早,气氛有点微妙。洪千秀眼睛红肿得像桃子,一路上沉默寡言。林杰、阿良几个兄弟察言观色,立刻化身“护花使者”,把矛头齐齐对准郝大锤,唾沫星子横飞地指责他“铁石心肠”、“不懂怜香惜玉”,把他骂得灰头土脸,就差没当场写份“负心汉检讨书”。郝大锤只能报以苦笑,对着这群“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秀才遇到兵,修仙遇到损友”。
回到腾蛟镇这个小地方,众人作鸟兽散。林杰嚷嚷着要去南方“闯码头”,阿良和老平也琢磨着跟亲戚去外地打工避风头。郝大锤则目标明确——搞钱!
他厚着脸皮,充分发挥了“修仙者”的脸皮厚度(暂时只有这点优势),从林杰、阿良、老平几个家里刚遭了“竹鼠之灾”(昨晚阿良家几只竹鼠疑似被苏蟑蛟的人吓跑了,损失惨重)的兄弟那里,东拼西凑,连哄带骗(承诺日后加倍奉还“仙丹”),总算抠出了三万块钱启动资金。
揣着这三万“巨款”,郝大锤感觉自己像个揣着金元宝进城的土鳖,惴惴不安地踏上了去温州采购的“寻宝之旅”。
几天后,龙尾村,阿良家那间散发着霉味和淡淡竹鼠饲料味的老屋,临时被改造成了郝大锤的“修仙(烧钱)工作室”。
案台上,一字排开他的“致富工具”:
?和田玉杆银狼毫笔(顶配版):? 两万三!握着这笔杆,郝大锤的手都在抖,感觉不是在握笔,是在握着自己的命根子!这哪是狼毫?这分明是银狼的命根子做的吧?!
?上等朱砂(血本):? 一小盒,五千大洋!红得刺眼,郝大锤看着它,仿佛看到了自己哗哗流走的血汗钱。
?特制黄符纸(基础款):? 一沓,花了两千。黄澄澄的,看着挺喜庆,希望效果也喜庆。
?普通砚台(凑合版):? 最便宜的,三百。郝大锤安慰自己:磨墨嘛,能转就行!
看着瞬间缩水到只剩几百块的“巨款”,郝大锤捂着胸口,感觉丹田没疼,心倒是疼得要命。这修仙,果然是氪(烧)金(钱)大道!
他的“致富秘籍”第一步——画符!
目标锁定:?回春符!?
原因无他,仙侠小说里都这么写!包治百病,强身健体!想想那些被亚健康、慢性病困扰的土豪们……这市场得多大!画出来就是躺着数钱啊!(郝大锤选择性忽略了《符篆基础入门(插图版)》里关于“灵力需求”和“成功率”的警告)
他盘膝坐下(饿得有点腿软),努力排除杂念(主要是排除“钱没了”的肉疼感和“竹鼠跑了”的损失感)。脑海里反复临摹着“回春符”那鬼画符般的纹路和据说能沟通天地的“符点”。
“呼…吸…”郝大锤一脸肃穆,仿佛在进行某种神圣仪式。他抓起那支价值连城的和田玉狼毫笔,小心翼翼地在砚台里蘸饱了昂贵的朱砂,调动丹田里仅存的那点可怜巴巴的“元气”。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疾——”
一声中二感爆棚的低喝(给自己打气),笔尖银光(极其微弱)一闪,郝大锤手腕一动,笔走龙蛇!
唰!唰!唰!
血红的朱砂在黄纸上蜿蜒流淌,勾勒出神秘(且极其复杂)的轨迹。郝大锤全神贯注,额头瞬间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每一笔下去,都感觉丹田被抽走一丝力气!
“卧槽…这…这比扛麻袋还累…”郝大锤心里哀嚎,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那复杂的纹路像是有生命一般,在抗拒着他的操控。
“稳住!郝大锤!你是要成仙的男人!”他给自己鼓劲,咬牙坚持。
可惜,精神意志力无法弥补丹田空虚的现实。就在一个关键符点即将与另一道纹路完美衔接时——
手一抖!
“噗嗤!”朱砂岔了道,两道纹路糊在了一起!
黄纸上红光一闪(更像是短路火花),随即黯淡下去,整张符纸瞬间变得平平无奇,甚至还有点…丑。
第一次画符,卒。
“……”郝大锤看着报废的符纸,那感觉比丢了一百块钱还难受。这可是承载着希望的符纸啊!上面糊着的不是朱砂,是他的启动资金!
“没事!失败是成功他妈!老子多认几个妈!”郝大锤抹了把汗,肉疼地丢掉废符,盘膝调息(主要是心疼得需要缓口气)。
十分钟后,元气(勉强)恢复一丝。
第二次尝试!
这次他更小心,笔尖如履薄冰。然而,“元气”的精细控制比他想象中难百倍!在某个符文转折处,灵力输出稍有不稳——
滋啦!
符纸上冒起一缕极其微小的青烟!符文结构瞬间紊乱!
二次失败。
第三次,郝大锤屏住呼吸,感觉快把自己憋死了。眼看就要接近尾声,丹田里那粒“灰尘”终于彻底罢工!后继乏力!
笔尖一软,最后一笔歪歪扭扭,像条垂死的蚯蚓瘫在黄纸上。
三次失败!
第西次…灵力输出节奏乱了套,整张符纸的“气”都散了。
五次失败!
郝大锤瘫坐在地上,背靠着冰冷的土墙,看着案台上那几张宛如抽象派涂鸦的报废符纸,还有旁边那盒价值五千大洋、己经下去一小半的朱砂,以及那支价值两万三、笔尖似乎都因为灵力冲击而微微开叉的银狼毫笔……
“咕噜噜噜~~~~”
熟悉的腹鸣再次响起,比昨晚更加响亮,更加悲壮!
“修仙…赚钱…”郝大锤眼神空洞地望着漏风的屋顶,喃喃自语,“原来…这么难的吗?”
就在这时,后院隐约传来阿良他爹带着哭腔的哀嚎:“哎哟!我的竹鼠崽儿啊!怎么…怎么全蔫儿了啊!昨晚还好好的!吃了啥不干净的东西啊?!这还怎么卖钱啊?!”
郝大锤浑身一僵,猛地想起自己昨天灵光一闪的“金鼠计划”!他连滚带爬地冲到后院。
只见竹鼠笼子里,昨晚还活蹦乱窜的“致富希望”们,此刻一个个精神萎靡,东倒西歪,有的甚至口吐白沫(?),眼神呆滞!笼子角落里,赫然散落着几片…沾着可疑绿色残余物的…旧报纸碎片!
郝大锤脑子里“轰”的一声!
他想起来了!
昨天被苏蟑蛟打断前,他好像…似乎…可能…把自己瞎画的、歪瓜裂枣的“符篆”(也就是那些旧报纸团)…随手扔在了后院…然后…竹鼠崽们好像把它们当加餐给啃了?!
看着眼前这群疑似“符篆中毒”的竹鼠,再看看屋里案台上那堆烧钱失败的符纸……
郝大锤眼前一黑,感觉自己的“修仙致富双重大计”,在这一天之內,彻底…夭折了!
“苍天啊!!!”一声悲愤欲绝的呐喊,响彻龙尾村的清晨,“我的钱啊!!!我的竹鼠啊!!!我的仙路啊!!!”
(内心绝望OS:难道修仙的第一步,真的是…要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