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墨,将村庄染成深浅不一的灰影。心心倚在矮墙边,目送黑子挑着水桶的身影消失在蜿蜒的田埂尽头。夕阳余晖里,那人肩头晃动的光斑仿佛藏着无数秘密,随着他远去的脚步,在心心心里搅起阵阵涟漪。
"真要再去?"小罗搓着冻得发红的手,呵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凝成细小冰晶,"李婶那人,油盐不进的。"
心心紧了紧围巾,深吸一口气:"黑子每天形影不离跟着李叔李婶,连去镇上买东西都要请示。你不觉得蹊跷?"她眼底闪过一丝锐利,"上次吃饭,你没听她说,李婶连自家存折放哪都答不上来,全是黑子代劳。"
两人踩着碎石路来到李家小院时,煤油灯昏黄的光晕正从木窗缝隙里渗出。推门而入,黑子正蹲在灶台前添柴,火光映得他棱角分明的脸忽明忽暗。李叔闷头抽着旱烟,李婶却像被烫着似的从板凳上弹起,挡在黑子身前:"陈同志,这都掌灯时分了,有啥事明天再说!"
"李婶,就耽误黑子哥几分钟。"心心堆起笑,刻意放缓语调,"村里要录入电子档案,年轻人都外出打工了,想着黑子哥摆弄手机利索......"
"使不得!"李婶的布鞋重重碾在青砖地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第二茬庄稼明早就要下种,黑子得帮着浸种、拌肥,半点闲不得!"她浑浊的眼珠飞快转动,枯树皮般的手攥着黑子的袖口,仿佛生怕他被抢走。
李叔烟袋在门槛上磕出清脆声响,刚要开口,李婶己抢过话头:"闺女在城里当会计,每月寄两千块!"她干瘪的胸脯剧烈起伏,"我们不缺吃穿,也不要啥福利!陈同志还是另请高明吧!"
心心指尖发凉,却仍不退让:"如果黑子哥愿意帮忙,村里的低保名额、农机补贴......"她顿了顿,"优先考虑李家。"这话像颗石子投入深潭,李叔握着烟杆的手明显一颤,喉结上下滚动。
"我们不占国家便宜!"李婶突然暴喝,布满老年斑的脸涨得通红,"黑子是我家干儿子,吃住都在这儿,凭啥给外人干活?"
空气瞬间凝固。黑子垂着头,睫毛在眼下投出浓重阴影,仿佛一尊沉默的雕像,态度己经写在脸上。心心盯着他紧握的拳头——与他平静的语气形成诡异反差:"婶,反正晚上也没事,我去帮两小时。"
李婶急忙上前挡住黑子,但黑子只是轻轻掰开她的手,转身取过墙角的手电筒:"走吧。"
三人并肩走在田埂上,脚步声惊起草丛里的夜虫。心心望着黑子被月光拉长的身影,往事如潮水翻涌。三个月前那个暴雨夜,俊哥也是这样走在她身前,为她挡风遮雨,首到俊哥消失得无影无踪。而现在,眼前这个与俊哥身形相似、总在回避她目光的黑子,真的是俊哥吗?一会该如何去寻找答案,不论怎么样,也一定要查一些真相出来!
"黑子哥,你以前......"心心刚开口,远处突然传来犬吠。黑子猛地攥住她手腕,力道大得惊人。黑暗中,他的眼睛亮得可怕,像一头嗅到危险的野兽。“小心”黑子也是那个会保护她的样子,再次验证了她们就是同一个人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