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爬上李婶家斑驳的院墙,灶房里便飘出阵阵鸡汤的浓香。李婶盯着咕嘟冒泡的砂锅,不时掀开锅盖撇去浮沫,老母鸡在金黄的汤汁里沉沉浮浮,香气勾得人首咽口水。她转头瞥见老伴蹲在门槛上磨锄头,气不打一处来:“还磨!黑子一早就把活计都揽了,你就知道瞎忙乎!”
李叔被数落得缩缩脖子,嘟囔着起身:“那不是怕耽误地里的活计......”话没说完,李婶抄起围裙擦了擦手,从柜子深处摸出瓶珍藏的高度白酒,“啪”地拍在桌上:“今个这酒,可得让黑子喝尽兴咯!”
这些天,看着黑子像头不知疲倦的老牛,帮衬着家里里里外外的活计,李婶心里又暖又急。暖的是这后生踏实肯干,急的是村干部心心总变着法儿接近黑子。她越想越坐不住,摸起手机就给在城里当服务员的女儿香秀打电话。
电话那头,香秀正端着餐盘穿梭在餐馆里,嘈杂的人声混着锅铲碰撞声:“妈,我忙着呢!”
“忙忙忙!你就知道忙!”李婶扯着嗓子喊道,“赶紧请假回来!妈给你瞅准了个好后生,错过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香秀顿了顿,语气里满是不耐:“我在城里干得好好的,不想回村里......”
“你敢不回来?”李婶拍着大腿,“这礼拜六必须给我现身!就算相完亲立马走也行!”
听着母亲近乎威胁的语气,香秀只能无奈应下。挂断电话的瞬间,李婶望着院角晾晒的腊肉,嘴角终于露出满意的笑。
晌午时分,黑子扛着锄头跟着李叔进院,额头上还沁着汗珠。李婶眼疾手快,一把夺过锄头:“快洗手吃饭!今个炖了你最爱的老母鸡!”话音未落,院外突然传来说话声——小罗提着熏肉,后头跟着陈乃心。
李婶脸上的笑僵了僵,迎上去时语气透着几分勉强:“哎哟,也不知你们要来,这饭菜怕是不够......”
小罗晃了晃手里的食盒:“李婶,我们带了城里的稀罕物,正好拼桌热闹热闹!”陈乃心也笑着附和。李婶只得侧身让他们进屋,眼神却下意识瞟向黑子,生怕他多看陈乃心一眼。
饭桌上,五人围坐。李婶夹起鸡腿首往黑子碗里塞,又转头给老伴斟满酒,嘴里念叨着:“黑子累了一上午,多吃点补补!”心心几次想开口和黑子搭话,都被李婶不着痕迹地岔开。小罗察觉到气氛不对,只能埋头扒饭,偶尔尴尬地笑两声。
酒过三巡,李叔突然重重放下酒杯,朝李婶使了个眼色。李婶心领神会,转头对黑子说:“累坏了吧?吃完去偏房眯会儿。”黑子憨憨地应了,起身时不忘叮嘱:“陈妹子,慢慢吃。”
望着黑子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心心的筷子悬在半空,迟迟落不下去。她知道,李婶夫妇把黑子护得严实,那些藏在心底的疑问,怕是问不出口了。草草扒完碗里的饭,她礼貌道别,踏出院子时,听见李婶在里头念叨:“香秀再不回来,妈可真要急死了......”
暮色渐浓,李婶站在院门口,望着天边最后一抹晚霞。她着口袋里女儿发来的“周六到家”的短信,心里默默盘算:只要香秀和黑子见上一面,这桩婚事八成能成。到时候,看谁还能把这“金龟婿”抢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