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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的暖风裹挟着花香，掠过晋阳的城墙。张燕勒住缰绳，望着城头猎猎作响的 “杨” 字大旗，喉结不自觉地滚动。
为表诚意，此行张燕只带了几个心腹，黑山军的大部队则在城西三十里处扎营
身旁的心腹孙轻见状，轻声道：“大帅，咱们既己下定决心归降，无需如此忐忑。”
张燕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扬鞭催马，朝城门走去。
守城士兵得知是张燕一行，赶忙通传上去。不多时，城门大开，一位将领带数骑策马而出，正是杨瑾。
张燕翻身下马，解下腰间配刀，双手捧刀，单膝跪地：“草寇张燕，拜见杨将军！”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绣着云纹的皂靴停在眼前。
杨瑾伸手扶起张燕，声音爽朗：“久闻张寨主威名，今日得见，果然气度不凡！”
张燕感到一双有力的手托住自己的臂膀，那力道沉稳而不容抗拒。他顺势抬头起身，正对上一双深邃的眼睛，里面没有预想中的轻蔑，倒像是藏着一团火。有几分像这春末夏初的阳光，炽烈又充满希望。
张燕喉头微动：“败军之将，不敢当将军夸赞。黑山军上下五万余人，愿归顺将军麾下，任凭差遣。”
杨瑾忽然笑了，那笑容让他整张脸都明亮起来：“张寨主何必自谦？黑山军纵横太行多年，岂是寻常之辈？”他转身指向城门，“今日特备薄酒，为张寨主接风，请！”
入城途中，杨瑾与张燕并辔而行。晋阳街道两旁，百姓纷纷驻足观望，却无一人露出惧色。张燕注意到，这些平民眼中对杨瑾的敬重是发自内心的，而非出于畏惧。
"将军治军有方，百姓爱戴。"张燕由衷道。
杨瑾目视前方："乱世之中，能护一方平安，正是为官者本分。"
酒宴设在将军府正堂，出乎张燕意料的是，席间除了几位杨瑾心腹将领外，还还有几位文士打扮的人物。杨瑾亲自为张燕斟酒，介绍道："这位是你认识，正是张既先生，这位是贾诩..."
酒过三巡，杨瑾忽然放下酒杯，厅内顿时安静下来。
“张寨主，”杨瑾首视张燕双眼，“此前你也应该听张先生说过，我欲组建一支新军，专司山地作战，想请你统领，可愿接受？”
“主公，”张燕放下酒杯，声音有些发紧，“张某乃降将，恐难服众...”
“张将军过谦了。”杨瑾笑道，“将军在太行山脉一带活动十余年，大小战斗经历百次，若说在山地之中作战，可谓经验丰富啊。”
杨瑾自顾自的倒了一杯酒后，一饮而尽：“我要的不是骑兵，也不是普通步卒，而是一支能在悬崖峭壁间如履平地的轻装部队。”他的眼睛在烛光下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他们应该像猿猴一样敏捷，像山风一样来去无踪，必要时能化整为零潜伏山林，一声令下又能聚如雷霆。”
这番话让整个大厅鸦雀无声。这种作战理念完全颠覆了当时的军事常识。
这个时代的主流军事思想还停留在平原决战、城池攻防的阶段。像高顺的陷阵营、华雄的飞熊军，虽然精锐，但都是为大规模正面作战设计的。山地作战？在那些传统将领眼中不过是小打小闹的游击罢了。
杨瑾的想法是把张燕部培养成山地特种部队，类似蜀汉的无当飞军。
这个时代还没有"特种部队"的概念，但他清楚记得后来诸葛亮组建的无当飞军，那支不到万人的山地部队，在蜀汉北伐中创造了多少奇迹？
杨瑾眯起眼睛，仿佛看到未来战场上的一幕幕，他的黑岩卫像幽灵般出现在敌军认为不可能行军的峭壁上；在深夜利用绳索悄无声息地摸进敌方关隘；在茫茫山林中神出鬼没地袭击补给线打游击。
杨瑾继续说道：“张将军，我要你组建的正是这样一支'黑岩卫'。全营三千人，全部轻装，配备特制短矛、连弩和柴刀。"
“末将遵命！”张燕单膝跪地，行礼道，"三个月内，必让主公见到一支真正的'黑岩卫'！"
杨瑾扶起张燕，对满堂文武宣布："即日起，组建黑岩卫，张燕为统领，位列第西大营！所有山地作战事宜，均由张将军全权负责！"
宴会结束后，张燕站在将军府外的台阶上，望着晋阳城的万家灯火。孙轻凑过来低声道："大帅，这位杨将军...不简单啊。"
"主公。"张既忽然拱手，"在下愚钝，思来想去，仍不解为何要专练山地作战？并州虽多山，但决定胜负的终究是平原会战。"
杨瑾没有回答张既的问题，而是转问道，"德容可知，当年韩信背水列阵，世人皆道他自陷死地？却不知那滔滔河水，正是他借来的十万雄兵。"
贾诩眯起眼睛，杨瑾这个比喻，与昨夜他暗自揣度的"以山为兵"之说竟不谋而合。
杨瑾继续缓缓道："水能覆舟亦能载舟，火可焚城亦可照明..."他的手指依次点向厅外庭院中的景物，"风可摧旗亦可传讯，林可藏敌亦可取材。"
"至于山，它可以是阻碍行军的天堑，也可以是俯冲杀敌的跳板；可以是困死将士的迷宫，也可以是庇佑我军的坚城。全看为将者如何运用。"
张既问道："主公是说...要化地利为兵势？"
"不止。"杨瑾从兰锜上取下别离剑，剑光一闪，寒光在众人眼前划出半弧，"剑能杀人，难道滚木礌石就不能？"
他突然将剑倒插回架，震得整个架子嗡嗡作响，"世间万物，但凡能伤敌、惑敌、疲敌者，皆可为我所用！"
厅内死寂。连向来从容的贾诩都屏住了呼吸。杨瑾此刻展露的气势，让他想起古籍中记载的"兵阴阳家"，那些传说中能呼风唤雨的古之奇人。
杨瑾似乎意识到失态，忽地收敛锋芒，岔开话题道：“更何况，天下之大，何处无山。太行王屋控河北，秦岭大巴锁汉中，大别山俯视江淮，这些地方，将来都会需要黑岩卫这样的山地精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