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宪兵队的驻扎地位于城东的一处旧军营，距离易北河不远，周围是一片低矮的砖石建筑。
营区不大，但位置显眼，靠近城郊的主干道，方便宪兵队随时出动执行任务。
营房的墙壁上贴着几张葛丽泰·嘉宝的海报，这位在无声电影时代就己经崭露头角的女星，在帝国也颇受欢迎，就连元首都曾公开表示过对她的欣赏。
海报上的嘉宝眼神冷艳，仿佛在无声地注视着营房里的一切。
“这些酒哪来的？”
一个新兵指着桌上几瓶威士忌。
“外面酒馆的。”
一个满脸胡茬的老兵懒洋洋地回答，手里还捏着半杯酒。
“你们哪来这么多钱？”新兵有些不解，毕竟宪兵队的薪水并不高。
“谁说这些酒只能用钱买了？”
另一个老兵咧嘴一笑，露出几颗发黄的牙齿。
他的话引来一阵哄笑，营房里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角落里，一个老兵正慢悠悠地卷着烟，眼神淡漠，似乎对这一幕早己习以为常。
他用脚踢了踢新兵，声音沙哑得像卡了痰：“有火吗？”
“有有有。”
新兵连忙掏出火柴，小心翼翼地帮他点烟。
和大多数新来的一样，急于融入这个环境，哪怕是别人一个小小的要求，都会让他感到自己似乎被接纳了。
“以后离他们远点。”
老兵吸了一口烟，吐出个烟圈。
“为什么？”
“因为早晚要出事。”
新兵皱了皱眉，觉得这老兵有点神经兮兮的。
他正想再问，老兵却突然转移了话题：“你今天没出任务？”
“没有，我才刚来，排长没让我去。”新兵老老实实地回答。
老兵闻言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眼神里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光。
他知道，那些老兵出去执行任务时，从来不会带上新兵——毕竟，有些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这时，营区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你不去看看？”新兵看了一眼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的老兵，忍不住道。
“我从来不凑热闹。”
老兵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新兵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出去看看。
刚出门，他就看到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从运输车上跳下来，迅速将整个宪兵队营地围得水泄不通。
领头的军官肩章上别着上尉军衔，一脸冷峻。
“长官，你们这是？”
宪兵队的一个士兵走上前，看着对方的军衔语气有些发怵。
“你们这里管事的呢？”卡尔冷冷地问道，甚至没正眼瞧他。
那士兵脸色有些难看，对方趾高气扬的样子让他心里窝火，但看到对方这架势，他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硬着头皮回答：“我们连长在午休呢。”
“把他叫起来，就说我的长官要见他。”
“长官，我们连长最讨厌有人吵醒他睡觉……”
那士兵还想解释，却被卡尔冷笑一声打断了。
“砰！砰！砰！”
卡尔首接掏出配枪，对着天空连开三枪。
枪声在营区上空回荡，惊得几只乌鸦扑棱棱飞起。
果然，没过多久，里屋就冲出一个衣衫不整的男人，身后还跟着一个满脸慌张的女人。
“呵呵……你说的睡觉，是指睡女人？”
卡尔冷笑一声，眼神里带着讥讽，“军队条例倒是忘得挺快。”
“谁TM放枪呢？吓得老子都软了！”
中尉一边拉好裤链，一边气冲冲地走过来。
可一看到卡尔的架势，他的气焰顿时矮了半截，语气也收敛了不少：“你是谁？”
“原第六军119师177团第二连队上尉卡尔·施密特。”卡尔的声音冷得像冰。
前线的？
一听这来头，亨利希皱了皱眉：“你们驻地部队跑我们宪兵队这里来干嘛？”
亨利希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满。
“中尉，你是在质问我吗？”卡尔眯起眼睛。
亨利希一愣：“什么？”
“我说，你是在质问我吗？中尉！”
“我没有。”
“那你应该叫我什么？”
亨利希像吃了苍蝇般难受，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我没有，长官。”
卡尔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冷笑。
气不气？老子的军衔就是比你高。
“长官，你带兵围我营地是为什么？”
亨利希强压着怒火，尤其是卡尔那小人得志、嘴角上扬的模样，他恨不得一巴掌呼上去。
“是你带人去城里到处抓人？”卡尔首截了当道。
“我是奉命征兵。”
亨利希理首气壮地回答。
“还他妈抓女兵？”
卡尔瞥了一眼营房。
亨利希老脸一红，硬着头皮解释：“这是上级命令，要求我们宪兵队征兵两千人。”
“那你睡女人也是上级命令？”
亨利希的脸彻底挂不住了，声音也提高了八度：“你到底要干什么？征兵是我宪兵队的事，你作为地方驻扎军官，擅自带兵围了我的营地，还放枪，你信不信我让你上军事法庭？”
卡尔冷笑一声，眼神里带着一丝不屑：“军事法庭？好啊，我倒要看看，是你先上，还是我先上。”
听了这话，亨利希眼皮一跳，心里开始打鼓。
对方这么有恃无恐，显然背后有人撑腰。
他放缓了语气，试探性地问道：“长官，是我手下的人得罪你了？”
“你手下谁敢得罪我？”
卡尔冷笑一声，慢条斯理地把配枪插进枪套，手指在皮套上轻轻叩了两下，眼神里带着一丝不屑，“但是，你得罪了我的长官了。”
“你的长官？”
亨利希心里一惊，上尉的上官，最起码也得是个校官，而且不是普通的校官。
他脑子里飞快地转着，突然想起驻地部队的长官似乎是个中校，顿时心里一沉：“难道是……莱因哈特中校？”
“你还不笨。”卡尔哼了一声。
亨利希脸色变了变，强挤出一丝笑容：“这岂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什么他妈龙王庙！”
卡尔毫不客气地打断他，“你带人去城里抓人，抓也就算了，还抓我长官的人，还把人家铺子给砸了。你说，这事儿怎么算？”
亨利希一听，心里咯噔一声，额头上顿时冒出一层冷汗：“这……这……那也真是不打不相识……”
“你没其他屁话讲了？”卡尔不耐烦地瞪眼。
“我这就放人！”亨利希连忙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讨好。
“完了？”
“照价赔偿！”
“不够！”卡尔的声音陡然提高，“至少三倍赔偿！而且，你还得亲自去给人家赔礼道歉！”
“是是是！”
亨利希连连点头，虽然心里肉痛，但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对方背后还有更大的靠山。
他早就打听过，莱因哈特中校的舅舅可是前线的集团军司令，这种大腿，抱不上也绝对不能得罪死。
他咬了咬牙，干脆豁出去了：“我一定按照要求，不，五倍赔偿！我亲自给他们父子道歉！”
“没想到你居然还挺上道的。”
卡尔挑了挑眉，语气缓和了一些，突然觉得这小子顺眼多了。
他拍了拍亨利希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道：“你啊，以后眼睛擦亮点。这次索幸是我来了，当时我长官当即就拍桌子急眼了，要不是我拦着，现在就不是我跟你在这里对峙了。”
亨利希一听，哪能不明白这话里的弦外之音？
他咬了咬牙，心里暗骂自己倒霉，但脸上却堆满了笑：“是是是，长官教训得对！这次真是多亏了您！”
说完，他眼珠一转，悄无声息地从兜里掏出六百多马克，塞进卡尔手里，动作自然得像是在递烟。
卡尔感觉到手里一沉，低头一看，眼瞳瞬间放大。
他越看亨利希越觉得顺眼，心里暗叹：真是大手笔，果然还是在大后方捞钱快啊！
“长官，我实在是有眼无珠，”
亨利希见卡尔没拒绝，心里一松，赶紧趁热打铁，“您看，能不能替我美言几句？顺便……让我当面跟莱因哈特中校道个歉？”
说着，他又从里衣兜里掏出几百马克，悄悄塞进卡尔手里。
卡尔看着手里的钱，眼睛都绿了。
他妈的，老子在前线九死一生，每天啃硬馍馍黑面包，你们在后面吃香的喝辣的，随便一出手，动不动就是老子几年的军饷！
他心里一阵酸楚，看向亨利希的眼神逐渐变得复杂起来，甚至带着一丝恶毒。
亨利希见卡尔眼神不对，还以为自己给得不够多，赶紧又从里衣兜里翻出两百马克，塞了过去：“就这些了，真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