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打开到最大,林砚影没怎么喝酒,头脑是清醒的。
被夜风一吹,情绪也平静下来。
只是白羽受了伤,现在找不到个人说说话,心里那块石头还堵在那里。
让林砚影有点不爽。
严峥身上有太多秘密。
林砚影窥不见,猜不透。
可转念一想,她的身上也有很多没有告诉他的事。
两人算扯平了。
林砚影没有立场去埋怨严峥的隐瞒。
夜晚的津城非常热闹,市中心车水马龙。
出租车司机开不了太快的车速,原本二十多分钟的路程,今晚走了快一个小时。
车厢内也沉默了一个小时。
这气氛怪异的,连司机都觉得疑惑,从后视镜往后看了好几次,想主动说点什么,见这两人表情都极其严肃,看起来不像是善茬,他又只好闭了嘴。
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司机跟着松了口气。
林砚影走在前边,先进了家门。
她没有开门口的走廊灯,借着月光往里走。
严峥跟在后边,抬眼,看着那个被黑暗慢慢吞没的背影。
他唇线抿得很紧,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直到快凌晨时,凌墨的电话终于打了过来。
“你还和林砚影在一起吗?”他问。
严峥淡淡一声,“嗯。”
凌墨笑,“这么晚还在一起,看来你俩的关系比我想象的还要亲近。”
严峥厉声,“说点有用的。”
凌墨清了清嗓子,“你帮忙转告一声,白羽没事,只是很轻的皮外伤,已经上过药了,让林砚影放心。”
“你们还在酒吧?”
“没,在白羽家。”
“凌墨。”
严峥只叫了个名字,还没说出后半句,凌墨已经知道了他想说什么。
手机听筒里传来凌墨低低的笑声,“林砚影这个朋友还挺可爱的,看起来也比她要好相处得多。”
严峥皱了下眉。
对他这种踩一捧一的说辞不太满意。
凌墨正事没说两句,开始回忆旧事,“上次林砚影来似归酒吧,你让我帮忙照顾一下,我就见识到了。”
说到这,他稍微顿了顿,故意吊胃口。
等着严峥主动问。
偏偏严峥也知道凌墨在外坑,他不往里跳,什么也没问。
一时间,两人同时沉默。
最后依旧是凌墨先沉不住气,“林砚影这个人,冷得很。”
“嗯。”
严峥知道。
很多人认识她之后的第一印象都是这样。
凌墨又说,“而且深不可测,就算你已经站在她的心尖上,也猜不到她到底在想什么。”
严峥扯唇笑,“你才刚认识她多久,哪来这么言之凿凿的定论。”
凌墨略一琢磨,“所以她在你面前不这样?向你坦露不为人知的内心了?”
“凌墨,”严峥吸气,“我算是知道为什么阿泰为什么不愿意和你说话了。”
凌墨“啧”了一声,“别提那个扫兴的,我还不乐意见他呢,成天清高成那样,给谁看?”
话题一扯开,又不知道说到哪里去了。
严峥拉回来,冷不丁问了句,“你有没有看出今晚那几个人是谁的手下?”
说起这个,凌墨收起刚刚玩笑的嘴脸,认真回答,“其中一个确实有点眼熟。”
两人心里的想法是一样的。
凌墨先说出口,“身材偏瘦的那个男人,曾经在徐洪跟前做过保镖。”
严峥沉沉应了一声,“嗯。”
凌墨吸气,“看来他这是故意放这么个人,想让我们看出来?”
严峥冷笑,“徐洪这个人老奸巨猾,做这么一出,目的肯定不单纯。”
凌墨跟着笑,“好歹人家也是你的前老丈人,你怎么能这么说他。”
他没看到严峥黑了脸。
凌墨又说,“我一直奇怪,当初明明是诺瓦生物主动搭上你,当时大家都知道徐瑾病重,不久于人世,你娶她还帮她续了命,现在她都去世这么多年了,徐洪怎么还盯着你不放?”
严峥咬了下牙,腮帮紧绷起来。
“徐洪一直认为徐瑾嫁给我之后,起码能多活二十年,是因为……才导致她去世,徐洪当然恨我。”
凌墨为严峥鸣不平,“得了吧,他还真信八字那一说?徐瑾都病成那样了,就算没有那件事,也最多只有半年的命,她自愿帮你,怎么能把这条命算到你头上来。”
“毕竟是亲生女儿,徐洪恨我也是正常的,能理解。”
凌墨叹气,“你在热河雨林这些年,他找不到你,急坏了吧。”
“所以现在我一出现,他就得盯着。”
“盯着干嘛?”
“让我一命换一命。”
严峥轻描淡写,凌墨重重叹气。
过了会儿,严峥说,“而且,徐洪还会对我身边出现的女人下手,两年前他就盯上过秋颖。”
那一次,严峥和秋颖来津城采购一些热河城没有的生活用品,尽管已经很小心,还是没躲过徐洪老奸巨猾的眼线。
他们发现严峥身边多了个女人,甚至看起来满眼都是对严峥的崇拜,意识到两人关系可能不一般。
徐洪便出手了。
一场认为安排的“意外”,差点伤到秋颖。
从那之后,严峥就再没有踏足过津城。
直到上次来帮林砚影修车。
听着这段故事,凌墨有些明白,“徐洪难不成觉得你出轨,对不起他女儿?”
严峥,“谁知道呢。”
人到了极度无语的时候,是真的会发笑。
凌墨直接笑出了声,“他可真有意思,难道要你为那个死了多年的老婆守一辈子活寡?哪条法律规定的?”
正说着话,严峥听到楼上有响动。
应该是林砚影洗完了澡,准备回房间休息了。
他朝楼上看了一眼,沉默片刻后收回视线。
问凌墨,“诺瓦生物这些年是不是不太顺?”
凌墨叹气,“反正徐洪的心思是完全没在公司上了,诺瓦生物家底再厚,也经不住这么折腾的,前两年我借着给他们送酒的机会大概打探了一下……”
他稍顿了顿,有点惋惜,“诺瓦生物手上已经没有在进行的项目,只靠着以前剩下的那点,养着几个员工,曾经的生物帝国堕落成这样,也是挺让人唏嘘的。”
严峥半开玩笑地说,“所以徐洪恨我也情有可原。”
毕竟一切,都是从徐瑾的去世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