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我得赶紧找个男人嫁了!”
程君凝风风火火的进屋,一袭粉白宫装让沉闷的宫殿都鲜活了一些。
皇后祁泽兰靠在美人榻上,两名宫女跪在身侧,正给她的芊芊十指染寇丹。
满屋子都是胭脂花的香气。
程君凝自已倒了一杯茶水,一口气喝了下去。
皇后祁泽兰肌肤莹白,雍容华贵,穿着繁复的百花织锦立领大红宫服,脖子上戴着一串的东珠。
头上朱钗点着的小珠,发出莹润的光泽,与脖颈间的东珠交相辉映。
“你这慌慌张张的,一点女儿家的样子都没有,是出了何事?”
祁泽兰责备着女儿,又忍不住骄傲。
她的女儿,大夏国的嫡长公主,长相肖她,如花似玉。
加上正是花骨朵的年纪,美得明艳动人。
她端端往那一坐,就像有光芒笼罩,抓人眼眸。
程君凝瞧了这屋子的几人,都是母亲的心腹。
“白暮云给父皇吹枕头风,要把我嫁给邻国的糟老头当继皇后。”
白暮云是皇贵妃,皇帝陛下心尖上的女人。
二十多年的盛宠,后宫里连她的母后都要避让几分。
她一开口,要天上的星星,那狗爹都要帮她摘下来。
祁泽兰一听,银牙都要咬碎。
“真是歹毒,她怎么不让她女儿嫁过去!”
“那老头子都快五十,比你父皇还年长,她怎么敢开这个口的!”
程君凝也气,关键她那狗皇帝老爹,答应了。
答应了!!
所以,赶在她爹没下旨之前,她得找个男人当驸马,赶紧的嫁了。
“哪有亲爹把女儿往火坑里推的?”祁泽兰气得捶了一下床榻,手指上的花碎落了一堆。
程君凝寒着眸子,回味着唇齿之间的茶香。
她娘祁泽兰一辈子爱权势,当初还是做小姐时,就心思深沉。
看准了他爹是太子爷,为了当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她娘豁了出去,扑倒他爹,如意当了皇后。
可惜她爹并不爱她娘,爱的是白家的白暮云。
赶在她娘嫁入之前,就把白暮云收在身边。
那时候祁泽兰是太子正妃,白暮云是太子侧妃。
后来她爹继位,她娘虽然当了皇后,还是处处被白暮云压一头。
导致现在她和哥哥的处境十分不妙。
皇上的授意之下,她娘这个皇后的名声并不好。
工于心计,口蜜腹剑,表里不一。
虽然说的都是是事实,可是怎么听都是个反派,不该在一国之母的身上出现。
程君凝身为长公主,自然名声也不好,一说起来,满朝文武皆是摇头。
性子急躁,蛮横无理,还桀骜不羁,与几个权臣纠缠不清。
他哥哥也品行也不端正,薄情寡义,眼中只有皇权。
反正他们娘仨,没一个好货。
背后都有是骂他们娘仨的。
反之,皇贵妃白暮云和她的子女,就是他们娘仨的教科书。
祁泽兰母子有多惹人厌,白暮云母子就有多讨喜。
每每被责罚, 都会被拿来比较。
程君凝从小就是在这种环境下成长,早就练就了一副油盐不进的性子。
说什么她都无所谓,不是听不懂,而是入耳即散。
程君凝现在满脑子都在想男人!
她得赶紧找一个愿意娶她的男人!
“母后!”
程君凝白玉般的素手,捏着茶杯在两指之间转动,眼神微微眯起,仿佛是锁定目标的猎人。
“您觉得谢砚初如何?”漂亮的红唇轻轻吐出几个字,唇边挂着笑意,有几分玩味。
祁泽兰眸光一亮,美丽的脸庞前一刻还气得七窍生烟,下一刻立即变幻了神色。
母女俩有一样的眼神,微眯着眼,认真考虑着。
“御史大夫谢砚初,高居三公之位,长得还一表人才。”
祁泽兰虽然觉得这世上没有哪个男人配得上她的女儿。
如果这个人是谢砚初的话,也不是不可。
“放眼整个朝堂,也只有他勉强能行!那就他吧!”
程君凝放下茶盏,满意的起身,粉白的宫裙如同牡丹盛开。
“记着!男人皆薄幸,失身可以,不可以失心!”
出门前,祁泽兰叮咛。
伺候的宫女们都见怪不怪,依然忙活着手里的活计。
这般的言传身教,普天之下,估计只有皇后娘娘。
*
程君凝出了皇后寝宫,站在高高的台阶上,看了一下天色。
之前还是晴空万里,现在日头昏黄无力,垂挂在天际。
有风吹过,刚才热烈的劲儿仿佛被吹散了许多。
程君凝一步一步的往台阶下走,谢砚初确实好。
累世公卿的家世,通晓经学,被举为孝廉。
最年轻的御史大夫,还手握司律校尉一职。
她那皇帝老爹是有多信任他,把这么重要的职责都给了他。
本朝没有尚公主就不能在朝为官的规矩,反而会受到皇帝的重用。
这般好的驸马肯定不是为程君凝准备的。
而且,她和谢砚初之间有过节。
她能成功让他答应娶她吗?
毕竟,她还是有几分自知之明的。
这几年她确实行为出格,特别是与几个权臣之间往来密切,在朝中的名声不太好!
具体不太好到何总程度,她都懒得听,就差说她水性杨花,品行荒诞。
程君凝挠了几下脑门,时间紧迫,任务艰难。
她得马上行动起来。
*
想到十四岁那年,把他堵在下朝的路上,塞给他一条亲手缝制的腰带。
女子送男子腰带,代表愿意束缚一生。如同男子送女子簪子,想与之结发。
她依旧记得,当时谢砚初白净的脸色,硬是染成了酱紫色。
本朝女子皆端庄含蓄,她却行为大胆奔放。
那时的打算很简单,在众人面前表白,相当于打上她的印记。
告诉其他贵女们,谢砚初三公主看上了,通通都歇下心思,别跟她抢。
后来导致,她一出现,他就避开,两人连见面的机会都被他生生扼断。
程君凝也没纠结,把目光瞄准了另外的一个权臣。
再后来,那人从军,他们之间也算告一段落。
程君凝想着昔日的往事,堵在宫殿旁的幽静小道上。
她知道谢砚初见了父王,爱走这条小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