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允弘不喜皇后,连带皇上生的三个子女也不亲近,这是文臣武将皆知的事情。
非必要场合皇上身边的人都是皇贵妃,他身旁带着的子女也是皇贵妃生的三个。
皇后掌管着后宫,可是皇贵妃和皇贵妃所生的子女却除外,皇贵妃及其子女所用都是由专人送取。
听闻规格比皇后还要高上许多。
这么多年,皇上把皇后的外戚贬的贬,降的降,祁家在朝中最高官员的品阶都不高于四阶。
皇上有多恨皇后可想而知。
皇后的大皇子死于叛军手里,按照继承顺序,理应由嫡次子三皇子做东宫太子。
可是,三皇子一成年就被封王,派往封地,一般被派往封地的皇子都是被皇上放弃的儿子。
程允弘压根就没打算让皇后的嫡子继承大统,这是文臣武将们心知肚明的事。
如果程允弘诚心要二皇子程谦勋做太子,此时,确实是一个好时机。
祁泽兰主动交出凤印,白暮云晋升皇后,二皇子程谦勋就是名副其实的嫡子,而且是第一顺位继承人。
以后继承大统毫无诟病之处。
祁泽兰为了救三公主,确实用了心思,也把她最宝贵的地位都让了出来。
可是,程允弘却并不这么想,他不允许任何人拿他给予的东西来威胁他,或者是拿来明面上来忤逆他的决定。
整个天下都是他的,更何况一个后宫之位。
即便是祁泽兰在皇后的位置上,他也有这个能力扶持他想扶持的人。
程允弘权衡过后,怒气褪去,神色平静而严肃,“皇后,朕知晓你疼爱三公主,舍不得她远嫁。”
祁泽兰眼眸一闪,心中已经有了底,托举着凤印的匣子也降下了几分。
程允弘:“可是,她身为大夏的嫡公主,身上肩负着国家的使命。”
“她享受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就要担负起一个公主该有的责任。”
“皇后,你要识大体,不能在这种大是大非上较劲。”
祁泽兰识了一辈子的大体,也没见他对他们母子宽容几分。
反而在他的授意下,她成了名声非常不好的皇后。
祁泽兰放好凤印,双手伏地,神色坚定,“皇上,臣妾心意已决,请皇上开恩。”
程允弘的面上肉眼可见的难看起来,程君凝见多了这种神色,知道再说下去,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的糟糕。
非但母后的皇后之位保不住,她还是会嫁到齐宁。
与其都失去,还不如保住一样。
程君凝在程允弘发怒之前跪下,声音坚定而洪亮,“儿臣愿意嫁给齐宁皇帝。”
祁泽兰震惊的看向程君凝,脸上满是痛苦悲切,摇着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崔皓珩沉默着,手掌却捏的紧紧的,好像蓄满力量的猛兽,随时都能出击。
谢砚初神色如常,看不出任何情绪,俊美的脸上无波无澜,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程文澜和程婉莞站在大殿的后面,观察着大殿里的情形,嘴角都扬起弧度,很满意的看着程君凝。
程君凝眼神安抚母后,随即抬头,声音铿锵有力,“请父皇昭告天下,儿臣十分荣耀能够与齐宁和亲,能为大夏出一份绵薄之力,是公主的大幸。”
程允弘没想到程君凝如此的干脆,面上神色柔和几分,头一次当着众人赞扬道:“不愧是朕的公主,有大国公主之风范。”
继而看向祁泽兰,“不像你母后,目光狭窄,只求私欲,毫无大雅之量。”
祁泽兰已经没有争论之心,此刻再一次心灰意冷,毫无斗志,颓废在大殿之上。
当众贬低她的母后,程君凝双手捏着宫裙,忍无可忍,“父皇,母后之恩,对于儿臣来说,是昊天罔极,她只是爱她的女儿,并非父皇口中的所言。”
程君凝的反驳,令程允弘蒙羞,面色立刻不悦起来,“你的言辞之中是觉得朕不该如此评价你的母后?她的所作所为,可为大夏考虑过半分?”
“她的一切都是利已,难道不是私欲?”
“朕的评价有错吗?”
程君凝看着如此理所当然的程允弘,不禁冷笑,自已无能到要靠公主和亲,还有脸面在大殿之上数落她的母后。
程君凝压不住胸腔的怒火,“大夏是在父皇的手中掌管,考虑大夏是父皇的事,如果我们女子能参政,儿臣觉得大夏靠和亲才能稳固国家的和平,这和平不要也罢!”
此言一出,全场倒抽一口冷气,三公主在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她竟然主战。
崔皓珩眼眸闪耀,看着那道纤细秀美的背影,眼中燃烧起熊熊烈火,那背影美得璀璨热烈。
程婉莞和程文澜捂住嘴鼻,不敢相信程君凝竟敢说出如此惊世骇俗的言论。
谢砚初抬起幽暗如深潭的黑眸,眼底有瞬间的惊讶,随即消散,如同百年古潭,看不出任何情绪。
程允弘勃然大怒,拍着龙椅站起,指着程君凝道:“你身为公主,怎可说出如此妖言惑众之言论。”
“你的这番言论要是传到齐宁,将会引起两国之战。”
“今日朕要是任由你这番,他必定会为大夏招来祸端。”
谢砚初突然出列,站在程君凝身侧,一身黑色朝服显得身姿挺拔,把话题拉到正轨,“皇上,微臣认为三公主说得极是,皇后娘娘爱女之心,堪比日月。”
“皇后乃平常之心,如同着天下所有的母亲一般爱女心切,此番远嫁,怕是此生难见。”
“心绪难免不稳,皇上需谅解皇后的心情。”
“三公主即将远嫁齐宁,想必也舍不得她的母后,言辞难免激烈,都是一时的情绪,皇上需体谅。”
“女子本就不易,嫁人的女子更加的不易,远离父母宗亲,一个人在遥远的他国,都是陌生的面孔。”
“想想这样的日子,必定是艰难中的艰难。”
“男子的情绪不及女子细腻,微臣认为,我们男子要多体谅女子,推已及人,而不是在他们的伤口上撒上盐巴。”
祁泽兰眼中含泪,谢御史尚且知道体谅女子的不易,而那所谓的皇上打着为了大夏的名义,掩盖自已的无能。
这样的男人实在不配为一国之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