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大婶犹豫了一下。
想到能帮自己解决麻烦的人现在就在眼前,她要是厚着脸皮开口求小兄弟,小兄弟有可能会把她的饭碗给保住。
当然也有可能会找个理由拒绝,毕竟严格说起来,两人其实也没什么过深的交情。
要面子还是要里子?
再一想家里的三个孩子,还有卧病在床的男人,她突然笑了。
唯一的机会就在眼前,还有别的选择吗?自己到底是在矫情什么?
她朝着顾洲远道:“小兄弟你是不知道啊,那个蒋老大听说你不在这里摆摊之后,经常过来找茬。”
“别人家的摊子虽说也涨了常例钱,但是涨得不多。”
“只有在我这里,常例钱现在己经涨到了300文一个月,罩钱那更是三天两头的过来收。”
“他大概是看我那日替你说话了,以为我们走得近关系好,便对我这馄饨摊子尤其针对,现在我每日里卖些馄饨,大半都交给了他们。”
顾洲远眼睛一眯,开口道:“他知道我们走得近关系好,还敢来针对你?”
胖大婶叹一口气:“先前也只是让手下小弟过来找茬,发现我根本就拿他们没办法,后来便开始越来越过分了。”
顾洲远点点头:“好了我知道了,这事儿我来解决。”
他听出来了,这蒋团子在他手里吃了亏,心里气不过,又不敢找来找自己麻烦,只好拿其他人撒气。
这些地痞流氓一个个的都是些欺软怕硬的主儿,偏偏还死要面子。
上回出了丑,被这么多街坊摊贩都看到了,觉得面子上难看了,便搞出了这么一出。
这蒋团子的老大叫张金虎,上回刀疤李那一伙人也是这人的手下。
玛德,三番两次地触他霉头,这回正好跟这张金虎来算个总账!
胖大婶闻言大喜。
她有猜到顾洲远会答应帮忙,却没有想到他这般轻描淡写。
再一想对方跟衙门里的周捕头称兄道弟的,自己看来天大的难事,在人家眼里确实算不得什么。
不过顾小兄弟一点不带犹豫便一口答应下来,也还是让她很受感动。
人家能做到的事儿并不代表就一定愿意去帮你,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怕麻烦是人之常情。
证明顾小兄弟还认她这个婶子,早知道这样,自己早就该去找他了,也省的自己一家人这一个多月愁得吃不好睡不好。
顾洲远朝着顾满仓道:“二叔要不你等一会儿坐有财叔的牛车回去吧,我这边还有事情要处理一下。”
顾满仓知道顾洲远大概是又要跟人干仗了,他开口道:“我跟你一块的,也好有个照应。”
顾洲远摆摆手:“二叔别担心我,等会儿那家具送到家里去,找不到你人咋办?”
顾满仓想了想,自己这大侄儿之前一文不名的时候跟人干仗都从来没输过,更何况是现在了。
以如今小远的身份地位、朋友圈子,在这城里完全可以横着走。
他点点头道:“那我就先走了,你自己小心点。”
走不两步,顾洲远便把他给喊住了:“二叔你还是把驾着马车回去吧,我带着这一车东西,不方便办事。”
“那你到时候怎么回去啊?”顾满仓问道。
“我自有办法。”顾洲远道,“大不了一会儿我再买匹马骑回去,反正家里也用得着。”
胖大婶显得有些局促:“大兄弟你看这事儿整的,给你添麻烦了。”
买马可是要很多很多的银子的,便是自己全部家当加在一起,都买不起一匹马。
因为自己的事情,人家还要花费这么大一笔银子,她心中很是不安。
此时她甚至想开口说这事儿就这么算了,自己回家种地也行。
顾洲远笑道:“没什么麻烦的,本来我就跟那伙人有账要算,婶子不必想太多。”
两个食客一首在旁边听着,这会儿终于是忍不住开口问道:“那伙闲汉人可不少,你惹了一个就会招来一大群,小伙子你可别逞能呀。”
另一个人也不住点头:“没错没错,掌柜的,你也不劝一劝这大兄弟,这要是惹恼了那一帮人,你可就永无宁日了!”
顾洲远为人低调,大家伙也都只是知道大同村出了个县子,却不知道这县子长个什么样子。
即便是胖大婶,也只晓得顾洲远是大同村的,没有想过这和善的顾小兄弟竟就是名噪一时的顾县子。
胖大神正要说什么,她目光扫到不远处,脸色突然变得难看起来。
顾洲远扭头,见五六个人正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往这边走来。
走到糖水摊边上,领头那个矮壮的男的大声道:“掌柜的,给兄弟们一人搞一碗糖水解渴!”
边上一个人随即喝道:“快点儿的!别让我们蒋老大久等了!”
那卖糖水的老板忙点头哈腰:“几位爷稍等,我这就给你们盛!”
刚刚吃馄饨的两人面色一变,低声对顾洲远道:“你瞧见没有,那人就是‘地拳头’蒋老大,这家伙名声臭得很,一旦粘上了,那可就甩都甩不脱了。”
大乾百姓管这些城里的地痞流氓叫“白赖”,其头目称 “地拳头”。
胖大婶之前己经做好了心理建设,可这会儿见这帮人来了,心里仍免不了紧张起来了。
顾洲远朝着顾满仓道:“麻烦二叔你去一趟县衙,把周捕头给我叫过来。”
“好咧。”顾满仓在村子里是见过周捕头对小远是什么态度的,用毕恭毕敬来形容也不为过。
他心中暗暗松一口气,小远现在成长了许多,不再一言不合就上手了,而是懂得借势解决问题。
他哪里知道,顾洲远这回是想让周捕头来善后的,也顺便问一问他,为什么会眼看着这帮白赖胡作非为,到底是收了对方多少好处费?
那两个食客整个人都傻了。
他们刚刚没有听错吧?这青年说的是把周捕头给他叫过来,而不是去请周捕头帮忙。
衙门里的捕头在一般百姓眼中,那可是不得了的人物。
这青年轻描淡写,便要让这样的大人物过来见他!
而他那个二叔,竟一点不觉得意外,仿佛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