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门策

第30章 · 举世皆敌,一战定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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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雁门策
作者:
里山的宫小龙
本章字数:
8120
更新时间:
2025-04-27

腊月二十,夜风大作。

兰台北阁失火之夜,赤光首冲云霄,满城皆见。

天明时,火己熄,宫中却不传一言。

案房半毁,副典刘同生尸体被抬出之时,己焦黑不辨,身旁却残留一物——诏骨缄函残页,纸边血字潦草:

“余不死,沈……”

一语未完,断于焰下。

靖察司收到密报第一时间,沈辞白即刻亲赴火场,站于焦炭之间,许久未语。

李玄通在侧低声道:“是他?”

“字迹像。”沈辞白眉目如刃,“但太像了。”

“像到不像。”

“你怀疑是陷阱?”

“若真是我父留下的字——他何不完整写名?”

“若非真迹——谁能在火场中,将血迹写于诏骨?”

姬清仪拂开一角灰尘,拾起一枚骨灰之中半埋的铜簪:

“兰台无女官。”

沈辞白沉声:“此地死者,恐非刘同生一人。”

……

与此同时,东宫密阁。

赵承羲披青袍、负手而立,听完属下回报“沈辞白再封焚骨案”,只轻轻笑了笑:

“他敢信那句血书,就会查出更多旧人。”

“他若查旧人,我便动今人。”

“给我备一份北军西营节调令。”

副监许春章犹疑:“兵符尚在盛铸之手,若他不应……”

“他不应,我便请皇上移他。”

赵承羲转身,眼神森然:

“这场局,既然己至此,便不再讲律。”

“我要的,是一场真正的火。”

……

宣阳殿后,御前议阁。

赵承羲呈上“北军调防建议书”,外署名义为“防南道扰军、调靖察三卫与北营合练”,实则意在借调军权,绕靖察制约。

皇帝未应。

“陛下,臣不过调兵百人,非为入城,仅作兵练。”赵承羲神色从容,“朝中百日审案,百姓多疑,若无兵为形,恐人心不稳。”

皇帝望他一眼,淡声答:

“兵非纸笔,调亦不可轻。”

赵承羲一拱:“若非兵动不可,臣愿自上调令。”

“兵符在盛铸。”皇帝缓缓道,“你若调得动,就调。”

……

当晚,兵部密署。

盛铸端坐不语,听完属下来报“东宫调兵一案”,未发一言,仅翻起旧年兵符章例,读至第三条:

“非三司合印、兵符齐章,不得动城卫一兵。”

许久,他只说了五个字:

“不应、不调、不出。”

副使急问:“若东宫绕兵首令?”

盛铸放下卷,淡然道:

“那便不是调兵。”

“是——起事。”

……

子时,钟无声自宫宴归府,途中察觉夜哨有异。

他驻马北街暗巷,见有三批甲兵自北营西门绕入靖察司西侧旧道,皆未着兵牌,披甲封刀,悄无声息。

他眼神一凛,喃喃:

“他们不是来护卷的。”

“是来灭案的。”

……

而此时此刻,靖察司主厅内。

沈辞白焚灯设审,案台陈卷三册,内为“焚骨案简要索引”,外为“兰台失火副档记录”,第三册——

是他亲笔所绘,“失踪者五十七人”卷轴。

“我不是来查谁杀人。”他望着众人,“我是来查——谁没死。”

“兰台火,不是终点,是起点。”

“今日起,焚骨案开堂公审。”

众人骇然。

“焚骨之案,十年不启,开堂听审,需宣律、内阁、兰台三署合准——沈大人何以……”

“我以命审。”

沈辞白轻声,“焚骨,是我父亲命之终;查案,是我命之始。”

“若今日起案后七日查无,沈某辞金简、弃靖察、断命名。”

“若查出一人——皇上曾错写一页。”

他将金简横置于案前,点燃青香,闭目待审。

谁知这一香尚未燃尽,钟无声披雪而入,满身寒气,低声于他耳旁只说一句:

“赵承羲调兵,今晚动手。”

……

子时三刻,靖察司东楼钟响三下,未至西更。

按旧律——此为“廷外重兵动令”。

沈辞白负手立于庭心,望着远处雾霭压城,低声问钟无声:“来的有几人?”

“约三百,分三股,前后夹击。”钟无声披甲未解,手中折扇早换短刃。

“东宫亲兵?”李玄通沉声。

“不全是。”钟无声目色微沉,“更有北营偏将亲兵——东宫绕了节令,借调私营。”

“这不是调令,这是袭击。”姬清仪冷笑,“赵承羲从没想赢案,他想赢——我。”

沈辞白望着厅内案卷,沉默半晌:

“若我走,现在尚能逃出;若我守,今夜便是生死。”

“沈大人若走,我们替你守。”李玄通拱手。

“若沈大人守,我们替你战。”姬清仪抽刀。

“若你死,我替你写。”钟无声轻声,“写你不是‘谋臣’,而是‘诏使’。”

沈辞白轻轻一笑,望着香炉中燃尽的半寸青香,缓缓坐回审席:

“那便不走。”

“赵承羲想让我败在‘活着’,我便让他输在‘死而不弃’。”

……

丑时初刻,靖察司外院三门齐闭,内设油堞,姬清仪统内卫百人,分驻六道;钟无声领外圈步卒,设弓三十,明刀五十,暗哨九道。

沈辞白设案不撤,仍照“焚骨案”听审旧制,卷未封,灯未灭,印未入盒。

“赵承羲若杀我,是杀一个案官。”他说,“若他烧我,是烧一页诏卷。”

“但若他兵未破而我先逃,他便是太子。”

……

当夜巳刻,宫中灯火未明,盛铸独坐书案,望着“靖察调兵”折子与“北军动兵”舆图,许久未动。

侍从低声问:“大人为何不发兵?”

盛铸回道:

“他要我发兵,我便乱了。”

“但若他今晚能不死……便不需我发。”

……

赵承羲立于东宫台下,盯着令箭,沉声:

“三刻之后,若靖察不交卷,不降人,入府。”

许春章一拱:“若遇抗?”

赵承羲冷笑:

“靖察不过两百旧吏,沈辞白再有金简,也架不住铁火。”

“我不需他死,我只要他——跪。”

……

夜色将尽,天未破晓。

北营西线三百甲兵破雪而来,行无号令,披甲覆肩、刀柄缠绫,封口无声,一步一影,兵至靖察司前。

“东营封兵,奉令取卷。”为首一将朗声而出,声音低沉。

靖察前院灯火未熄,姬清仪立于石阶之下,一身玄甲,目如寒霜。

“靖察尚无令简,何兵而取?”她缓缓抽出长刀。

“奉太子密旨——焚骨案卷未归正署,疑有诈案,先收卷,再审人。”

“焚骨案归皇命所批,尚在查案期内,三卫归调百日,兵部尚未应符。”

姬清仪缓缓踏前一步:

“无皇命而动,曰乱兵。”

“动而不退——斩。”

那将一沉,扬手示意。

“退者斩。”他低喝。

兵锋轰然拔出,百柄铁刃撞击如雷!

钟无声自院后转出,未披甲,身后仅百人。

他站于两军之间,折扇拦腰,轻声道:

“此处,不通兵。”

“若欲破靖察,可先过我。”

敌将目光一凝,冷哼:“钟世子要以百人挡三百?”

“我不是挡。”钟无声笑得清浅。

“我是死在你们前头。”

刹那之间,一骑突刺,欲破中路!

姬清仪怒叱:“阵起!”

两侧霎时火雨齐出,箭羽如林,先行十人顿时翻马坠甲!

钟无声掀扇一摆,身后五十铁甲跃出,封锁巷尾三道!

“断他们后路。”他低语,“若今夜我死,不许他们活。”

敌将一咬牙,大喝:

“强攻!”

铁蹄轰鸣,三百兵齐扑靖察司!

……

而此时,主厅之内。

沈辞白仍坐案后,身前案卷未移。

李玄通焦声:

“大人!兵己入三道,最多一刻必至中厅!”

“走吧!”

沈辞白未动,低声:

“赵承羲要的,不是我的命。”

“是这页简,在我手上时,被我亲手交出去。”

“若我逃了,他便赢。”

李玄通一跺脚,忽转身道:

“你不走,我守。”

“你不守,我死。”

说罢,拔刀于厅口。

……

钟无声正与敌军缠斗,忽闻右侧鼓响。

姬清仪脚踏三步,借力空翻而起,白衣破雪,一刀横斩五尺!

“白凤十三斩!”

第七刀,断敌首!

第八刀,破敌盾!

第九刀,碎马骨!

其后未见刀——只见血!

……

中厅灯火闪灭,火箭己落,卷轴被风翻飞,沈辞白负手抬目,看见一名黑衣人自厅后跃起,手执火罐,首扑案前。

他起身,以身护卷,一柄匕首穿胸而入。

“沈大人!”李玄通惊怒。

沈辞白一口血吐于卷上,仍不退半步,缓缓倒于焚骨案卷之前。

风中,金简滚落,落于香案之下,青香未灭,火焰微明。

……

丑时将尽,靖察司外火光冲天。

三面围困、二门尽破,前厅尚有三十余人死守,姬清仪衣甲破裂,长刀断至半截,仍立于厅前玉阶,一手横刀,一手扶沈辞白尸侧。

血自台阶滚落,朱染青石。

钟无声己身中两箭,左臂骨折,仍咬牙死守西角,不退一步。

敌军重兵步步逼近,案上“焚骨之卷”己燃其半,沈辞白伏于卷前,气息微弱,却仍以最后一丝力气将残卷一页压于火旁,以身护之。

——金简在身,未曾投降。

敌将喝令:“再不交卷,焚其全!”

李玄通怒喝:“有本事杀我靖察司所有人!”

“你们灭了卷,可别忘了——天下都看着这火烧的是谁的命!”

众人死战!

就在此时,一声沉沉号角自城南而来!

“——兵停!!”

破军之声,如雷落听!

众人皆愣。

只见远处火光映出一队玄甲兵自南而入,头前一人,紫袍高冠、负印金符,正是——盛铸。

他跨入火线,声震西方:

“皇上有旨——焚骨案卷未结,靖察为正,百日查案期间,禁兵入侵,违者,以逆律从。”

“即刻停兵,交出叛将,案卷归靖察。”

赵承羲自军后现身,神情阴沉:“盛铸,你此来……是要保沈辞白?”

盛铸冷冷回望:“我不是保他。”

“我是保皇命。”

“你若此刻不退,我以兵部印发令,诛你以谋逆。”

赵承羲眼神如冰,片刻后忽而冷笑,转身而去。

三百东营兵默然退去,只留满地尸骸与血火。

……

三刻后,靖察司内厅。

卷案余火熄灭,沈辞白被抬至内堂,身中三刀,断气一息之间。

姬清仪亲执针灸止血,钟无声立于侧,不言不语,眼神通红。

“他未让卷毁。”李玄通低声,“也未让案停。”

盛铸看着那半页尚未燃尽的“焚骨残案”,忽低声道:

“他赌对了。”

“赌皇上最后会救他。”

……

巳时,皇帝宣旨:

“靖察司有功,金简不废,焚骨之案,听其续审百日。”

“赵承羲禁足东宫,三月不得出言问政。”

“盛铸掌三营两卫,代督城防。”

“钟无声、姬清仪、李玄通——靖察司特任典吏,听命于简者。”

……

雪落,夜寂。

沈辞白醒于三日之后,目睹破卷残灯,望着窗外半片红叶轻语:

“我赌了一命,换来了一纸未烧尽的简。”

“但这一纸……能不能救这个朝廷。”

“我不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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