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深夜苦读
凌晨两点,台灯在小公寓的书桌上投下圈暖黄的光。林晚晴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指尖划过《婴幼儿急救手册》上的重点段落,铅笔在“海姆立克急救法”旁画了三个星号——这是李太太家小公主的过敏史里提到的关键信息。
糖糖的呼吸声从隔壁传来,均匀而平静。小女孩今天抱着新绘本睡去,临睡前还说:“妈妈念的蒲公英故事比爸爸的好听。”林晚晴当时笑了,却在转身时看见衣柜镜子里的自己:黑眼圈浓重,头发用铅笔随便别着,睡衣袖口磨出了毛球。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是陈雨桐发来的消息:“晚晴,沈明川今天在律所说你‘像个乞丐’,要不要我帮你怼回去?”她盯着屏幕上的字,想起下午在超市遇见苏雪时,对方故意把进口奶粉堆在她选的国产奶粉旁边,说“明川说便宜奶粉对宝宝脑子不好”。
“不用,”她打字回复,“好好准备明天的育婴师考试更重要。”发送键按下的瞬间,书页被穿堂风吹得哗哗作响,她慌忙按住,却看见夹在书里的糖糖幼儿园亲子活动邀请函——“爸爸去哪儿”主题,截止日期是昨天。
喉咙突然发紧,她起身去厨房倒水,路过阳台时看见蒲公英盆栽在月光下轻轻摇晃。白天李太太问起糖糖父亲,她只说“离婚了”,对方便没再追问,只是往小公主的书包里多塞了盒牛奶,说“给那个总画蒲公英的小姑娘”。
玻璃杯碰到水龙头发出清脆的响,林晚晴盯着水面上自己的倒影,忽然想起培训课老师说:“育婴师不仅要照顾孩子,更要成为他们的光。”她摸了摸口袋里的准考证,明天上午九点,她将迎来人生中第一场育婴师资格考试——以“林晚晴”的身份,而非“沈太太”或“糖糖妈妈”。
回到书桌前,她翻开错题本,里面记着第一次给假婴儿穿衣服时手忙脚乱的糗事,还有今天模拟考试时答错的“早产儿护理要点”。铅笔在纸上沙沙游走,她在错题旁写下:“别怕犯错,每颗蒲公英种子都要试过不同的风向才能落地。”
窗外传来野猫的叫声,林晚晴看了眼闹钟,三点十五分。她起身活动僵硬的肩膀,看见糖糖房间门缝漏出微光——小女孩抱着泰迪熊站在门口,眼睛半睁半闭:“妈妈,你什么时候睡呀......”
“马上就来,”她慌忙抱起女儿,“是不是梦见妈妈不见了?”
糖糖把脸埋在她颈窝:“梦见妈妈变成蒲公英飞走了......”
林晚晴的心猛地揪紧,低头吻了吻女儿的发顶:“妈妈不会飞,妈妈会一首在这里,和糖糖一起种蒲公英,一起看星星。”她轻轻摇晃着女儿,像摇晃一个小小的摇篮,“等糖糖长大了,妈妈就变成大树,让糖糖在树荫下看书,好不好?”
“好......”糖糖的声音越来越轻,手指还攥着她的衣角,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林晚晴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回床上,替她盖好被子,看见枕头边躺着李太太送的蜡笔——小女孩用它们在枕套上画了颗歪歪扭扭的星星。
回到书桌前,她翻开《婴幼儿心理学》,书页间夹着朵干枯的蒲公英——那是糖糖第一天来公寓时捡的。她忽然想起培训课上那个嘲笑她的年轻妈妈,下课后偷偷塞给她一包润喉糖,说“看你总咳嗽,可能是面粉过敏”。
原来温暖可以来自任何地方,哪怕是陌生人的善意。林晚晴摸了摸蒲公英的绒毛,重新拿起笔,在笔记本扉页写下:“5月15日,离考试还有6小时。我学会了给婴儿做被动操,糖糖说我的手比以前温柔。”
远处的天空泛起鱼肚白,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沉稳而有力。曾经她以为人生的意义在于成为谁的妻子,现在才明白,真正的意义在于成为自己——哪怕只是一颗小小的蒲公英种子,也有属于自己的天空。
手机震动,陈雨桐发来消息:“晚晴,加油!你可是能把碎花瓶粘成艺术品的女人,考试算什么?”附带一张照片,是她昨晚用胶水粘好的青瓷碎片,虽然裂痕明显,却在台灯下泛着温润的光。
林晚晴笑了,回复:“等我考过,带你去吃王大姐的包子,管够。”她关掉手机,看着窗外渐渐亮起的天色,忽然觉得浑身充满力量——不是为了证明什么,只是为了告诉自己,她可以。
蒲公英的绒毛在微风中轻轻舞动,林晚晴张开手掌,任其中一根落在笔尖。这一次,她没有吹走它,而是让它静静躺着,像个小小的逗号,等待着下一句未完的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