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西章:糖糖失踪
六月的蝉鸣粘稠得像融化的糖浆,林晚晴在发布会庆功宴的香槟塔旁接过糖糖递来的果汁,小女孩的白纱裙上沾着枚蒲公英绒毛,在水晶灯下像粒会发光的星尘。“妈妈喝,这是用小救星的露水兑的!”糖糖仰着脸,睫毛上还沾着下午布置会场时的金粉。
顾承钧笑着从路过的侍应生托盘上取来块草莓蛋糕:“我们的首席种子官该补充能量了。”糖糖刚咬下一口,忽然皱起鼻子:“妈妈,洗手间有股奇怪的香味,像......像爸爸车上的香水味。”林晚晴的心猛地一跳,想起沈明川常用的雪松味古龙水,正要开口,糖糖己蹦跳着跑向走廊尽头的旋转门。
“糖糖!”她的呼喊被乐队的萨克斯风淹没。会场里,李太太正被媒体团团围住,顾承钧在和投资商谈基金会落地细节,没人注意到小女孩单薄的身影消失在玻璃门外。林晚晴冲进洗手间,只看见掉落的缎带发箍躺在白色瓷砖上,旁边的洗手液瓶歪倒,散发出甜腻的玫瑰香气——那是苏雪常用的品牌。
监控室里,保安队长调出走廊录像:19:12,糖糖推开侧门,被穿黑色风衣的女人半抱半拽着走向停车场。女人戴着银色蒲公英胸针,和林晚晴大学时期义卖的款式一模一样。“这个胸针......”她的声音发抖,想起母亲的蓝色笔记本里夹着同款胸针,背面刻着“LF”两个字母。
陈雨桐赶到时,林晚晴正对着监控反复看糖糖挣扎的画面。“己经报警了,”律师按住她冰凉的手,“但郊区监控覆盖率低,我们得做好最坏打算......”话音未落,林晚晴的手机响起,陌生号码发来段视频:糖糖坐在废弃幼儿园的秋千上,面前的桌子摆着蓝色笔记本,右下角跳动着倒计时:01:59:59。
“妈妈救我......”女儿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努力忍着不哭,“那个阿姨说,要用奶奶的笔记本换我。”镜头晃动间,林晚晴看见窗外生锈的滑梯,正是她童年时常去的那个幼儿园——三个月前刚被列为拆迁项目。
“晚晴,冷静点。”顾承钧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手里拿着件风衣,“我查过,那栋楼的结构我熟,当年李氏参与过周边地块开发。”他的语气沉稳,带着令人心安的力量,“你留在这里和警方对接,我带人去现场。”
“不!”林晚晴抓住他的手腕,“笔记本在我老家阁楼,我得先去拿。”她想起今早陈雨桐说笔记本失踪时,老家邻居提到“有个戴银胸针的女人来打听过”。车在雨夜中疾驰,她攥着母亲的旧钥匙,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阁楼的木箱打开时,霉味混着雨水味扑面而来。蓝色笔记本不翼而飞,只剩张泛黄的诊断书:“林芳,孕37周,胎儿双生子......”落款日期是1995年9月12日——和她的生日只差三天。陈雨桐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晚晴,沈明川的生母叫林芳,你明白意味着什么吗?”
闪电照亮阁楼,林晚晴忽然想起苏雪隆起的小腹,和母亲诊断书上的“双生子”字样。车窗外,暴雨如注,导航显示离废弃幼儿园还有15公里。手机再次响起,倒计时只剩30分钟,这次传来的是糖糖的清唱:“蒲公英,飞呀飞,飞到妈妈心里去......”歌声突然被刺耳的电流声切断。
“顾承钧!”她对着对讲机大喊,“让警方搜附近的蒲公英田,糖糖会留下标记!”想起女儿总把蒲公英种子藏在袖口,她忽然摸到口袋里有硬物——是下午糖糖塞给她的水果糖,糖纸里裹着三枚蒲公英种子。
废弃幼儿园的铁门锈迹斑斑,顾承钧带人撞开时,倒计时显示00:03:00。林晚晴冲进教室,看见糖糖被绑在秋千上,蓝色笔记本摊开在脚边,页角画着歪歪扭扭的蒲公英。“妈妈!”小女孩眼睛一亮,“我把种子撒在门口的裂缝里了!”
黑衣女人从阴影里走出,摘下兜帽,银色胸针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林晚晴,你终于来了。”她的声音沙哑,带着刻骨的恨意,“看看你母亲的笔记本,看看她是怎么抛弃我的!”
笔记本翻开的瞬间,林晚晴的世界轰然倒塌。泛黄的纸页上,母亲用颤抖的笔迹写着:“对不起,我的小霜,妈妈不得不把你送给沈家......”照片从夹层掉落,年轻时的母亲抱着两个婴儿,左边的婴儿手腕上戴着蒲公英银镯——和沈明川生母照片里的一模一样。
“我是你妹妹,”黑衣女人扯掉胸针,露出和林晚晴如出一辙的眉形,“沈明川是我们的弟弟,而你,”她指着糖糖,“你的女儿,和我女儿同一天生日,这难道不是命运吗?”
警笛声由远及近,顾承钧带人冲进教室时,林晚晴正护着糖糖往后退,黑衣女人的刀光在雨夜中闪烁。“妈妈别怕,”糖糖突然开口,声音虽小却坚定,“蒲公英说,警察叔叔会来的。”她晃了晃手腕,三枚种子从袖口落下,在泥水里轻轻颤动。
后来,林晚晴怎么也想不起那晚的细节,只记得糖糖被抱上救护车时,手里还攥着半本蓝色笔记本,封面上的蒲公英被雨水泡得发胀,却依然顽强地朝着月光生长。顾承钧的风衣披在她肩头,带着他的体温,而远处的天边,己经泛起了黎明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