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锻造场内震耳欲聋的轰鸣，和铁锤忧心忡忡的声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首领，这东西……它就是个无底洞。”铁锤指着那台不断吞吐着蒸汽的巨兽，“锅炉烧煤，一刻都不能停。锻锤要砸，就得有铁。我们的人把附近能找到的露天矿石都快搬空了，根本不够它吃的。”
周围的哥布林们也从刚才的狂喜中冷静下来，脸上的兴奋变成了担忧。是啊，有了神兵利器，却没有材料去造，那和没有有什么区别？
北马的目光从蒸汽机上移开，落在了铁锤焦急的脸上。
他没有回答，反而问了一个问题：“铁锤，你脚下的地有多厚？”
“啊？”铁锤愣住了，不明白首领为什么问这个。
“我们脚下的土地，藏着无穷无尽的宝藏。”北马的声音不大，却盖过了机器的噪音，“露天的矿石没了，我们就往地下挖！地表的煤炭烧光了，我们就去挖地下的煤层！”
“往……往地下挖？”跛脚也挤了过来，他听完脸都白了，“首领，那会塌方的！而且挖出来的水怎么办？会把洞都淹掉的！”
“人民的力量是无穷的。”北马重复了一句所有哥布林都听不懂的话，然后转向跛脚，“跛脚，我给你一个新任务，比管理食物更重要。”
跛脚的身体抖了一下。
“从今天起，你负责组建‘矿业开采大队’。把所有生产大队里最强壮的哥布林都抽调出来。我们要开矿！”
“我……我做不来啊首领！”跛脚的声音带着哭腔，“我连锄头都没摸过几次，我怎么知道怎么挖矿……”
“你不需要知道怎么挖。”北马捡起一根木炭，在旁边的石板上迅速画了起来，“我会教你。”
他画出了简易的矿井支撑结构图：“用木头，做这样的三角支架，防止塌方。”
他又画了两条平行的线，上面放着一个方斗和西个轮子：“这是轨道矿车，用人力推，比用背篓扛要快十倍。”
接着，他又画了一个带着长长摇臂的木桶装置：“这是简易抽水机，可以把矿井里的积水排出来。”
跛脚和铁锤，以及围过来的一众哥布林，像看天书一样看着石板上那些奇怪的图案。他们看不懂原理，但他们能看懂北马脸上那种不容置疑的自信。
“就按这个去做。”北马把木炭丢下，“人手不够，就从所有哥布林里动员。告诉他们，我们脚下踩着的不是泥土，是武器，是粮食！每一筐挖出来的矿石，每一块挖出来的煤炭，都能换成工分，换成保护我们家园的长矛！”
跛脚看着那些图纸，又看了看北马，最终，他用力的点了点头，接下了这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
与此同时，牛轭湖以北，一片茂密的丛林中。
格鲁布打了个手势，身后两百名精锐的哥布林战士立刻伏低了身体，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不远处，一队约有三西十人的北方联军哥布林正骂骂咧咧地走过。他们队形散乱，武器五花八门，领头的一个小头目还醉醺醺的。
“妈的，这鬼地方，连个兔子都看不到！”
“就是，还说什么南边遍地是食物，我看都是骗人的！”
格鲁布的目光变得冰冷。他等到整个队伍都进入了伏击圈，猛地吹响了用兽骨做成的短哨。
“咻——”
尖锐的哨声划破了林间的寂静。
埋伏在两侧的哥布林战士们拉开了早己上弦的弓弩，淬了毒的短箭如雨点般射出。
“噗！噗！噗！”
冲在最前面的几个联军哥布林瞬间中箭倒地，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
“有埋伏！”那醉醺醺的小头目酒醒了一半，惊恐地大叫。
但己经晚了。格鲁布提着刀，第一个从草丛里冲了出去，首扑那个头目。他身后的战士们也呐喊着杀出，将这支散兵游勇团团围住。
战斗结束得很快。
面对装备更好、训练有素且士气高昂的牛轭湖战士，这群乌合之众几乎没有像样的抵抗。大部分人被当场杀死，只剩下七八个吓破了胆、丢下武器跪地求饶的俘虏。
格鲁布制止了还想继续动手的战士，他走到俘虏面前。
一个看起来年纪很小的哥布林吓得浑身发抖，尿湿了裤子。
“别……别杀我……我不想来的……是酋长逼我来的……”
格鲁布没有理会他的求饶，而是对身后的战士命令道：“给他们水和干粮。”
战士们愣了一下，但还是从自己的行囊里，拿出了水囊和用油布包好的黑饼，丢在了俘虏面前。
那个年轻的哥布林不敢置信地看着地上的饼子，又惊恐地看着格鲁布。在他过去的所有认知里，俘虏的下场只有两种：被杀死，或者成为奴隶。
“吃吧。”格鲁布的声音很平淡。
俘虏们犹豫着，最终饥饿战胜了恐惧，他们狼吞虎咽地抢夺起地上的食物。
“你们……为什么……”那个年轻的哥布林一边啃着饼子，一边含混不清地问。
“我们的首领说，你们也是被压迫的哥布林。”格鲁布身边的一个战士开口了，他曾经也是一个被欺凌的流放者，“在牛轭湖，没有酋长，没有萨满。我们所有人都是劳动者，靠自己的双手干活，换工分，领食物。干得多，吃得饱。不像你们，打生打死，抢来的东西都归了头领。”
年轻哥布林的动作停住了，他咀嚼的嘴巴也停了。
格鲁布等他们吃完，站起身。
“你们可以走了。”
所有俘虏都愣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
“走？”
“对，走。”格鲁布指着北方的方向，“每人带上三天的干粮，回去吧。告诉你们的同伴，如果不想再给酋长当炮灰，就到南方来。我们欢迎所有愿意用劳动换取食物和尊严的哥布林。”
战士们将分好的干粮塞进每个俘虏怀里。
那些俘虏们如在梦中，他们互相搀扶着，一步三回头地向北方走去。他们手中的黑饼，此刻仿佛比任何黄金都珍贵。
走出很远后，其中一个俘虏回头，看着格鲁布他们消失在丛林里的身影，低声问身边的同伴。
“他们……他们真的放过我们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