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最致命的敌人就是时间!每一秒的流逝都像是生命和希望的沙漏在疯狂倒泄!
周志远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几乎要滴出血来的眼睛,像两把烧红的锥子,狠狠钉在秦浩脸上。那眼神里翻滚着孤注一掷的疯狂、玉石俱焚的狠厉,还有最后一丝挣扎的、对眼前这个“敌人派来的救兵”的审视。
“秦浩!” 周志远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血腥味,“给老子句痛快话!你,现在!到底站在哪一边?!” 他搂紧怀里还在发抖的儿子,身体微微前倾,像一头被逼到悬崖边、下一秒就要扑出去撕咬的猛兽。
空气瞬间凝固。保镖们的手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秘书脸色煞白,大气不敢出。只有秦浩带来的两个医生,依旧沉稳地操作着仪器,监测着张晓云的生命体征,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
秦浩迎着他那几乎能刺穿灵魂的目光,没有立刻回答。窗外,杭州的夜色浓重如墨,沉沉地压在灯火辉煌的城市上空。远处西湖的方向,那片巨大的水域在黑暗中反射着零星的、冰冷的光点,如同巨兽蛰伏的眼睛。城市边缘山峦的剪影沉默而压抑,山雨欲来的气息弥漫在每一寸空气里。
沉默,只持续了短短几秒,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秦浩的目光,缓缓扫过床上昏迷不醒、刚刚从鬼门关被拉回半步的张晓云,又落回周志远脸上,落在他眼中那股不顾一切、哪怕同归于尽也要守护妻儿的狠劲儿上,最后,在他怀里那个吓得瑟瑟发抖、把世界缩小到只剩下爸爸怀抱的孩子身上停留了一瞬。
一丝极其复杂、难以言喻的情绪,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他眼底深处漾开。那里面有挣扎,有决断,还有一种破釜沉舟的冷硬。
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却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像砸在冰冷地板上的石子:
“周副总,我秦浩站在哪一边……”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如刀锋,仿佛要割开眼前的迷雾,“得看你信不信,在这艘看似风光无限的苏家大船上,也有人……早就想看看,它到底要驶向哪个深渊!船太大了,风浪太急,掌舵的人……心思太深。” 他话锋一转,语气斩钉截铁,“现在,救人,是第一位的!我的人,立刻送张总监去浙大附一院,那是杭州神经中毒救治最强的!我亲自联系院长和顶尖专家团队,确保她得到最快、最好的救治!我秦浩用这条命担保,路上、医院里,绝不会有半点差池!”
他向前一步,靠近周志远,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迫和一丝冰冷的锋芒:
“至于陈明达那个‘焚化炉’……” 秦浩的嘴角勾起一抹极冷的、几乎看不见的弧度,“也许,我能‘恰好’知道,那个急着处理‘特殊垃圾’的点……具体在哪儿。城北,拱宸桥西,老纺织厂废弃仓库区,3号冷库。入口伪装成配电房,有他们最‘专业’的人守着。要快!自毁程序启动,他们只会比我们更急!”
城北拱宸桥西!废弃纺织厂!3号冷库!
秦浩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像一颗精准的坐标,狠狠砸在周志远紧绷的神经上!这信息太具体!太要命!是陷阱?还是……绝境中唯一的生路?
周志远的心脏狂跳,血液冲上头顶,又在瞬间冷却。他没有时间犹豫!没有时间权衡!妻子的命在倒计时,证据的灰烬在倒计时!
他猛地抄起手机,手指因为用力过度而指节发白,再次拨通老金的加密线路。这一次,他的声音不再嘶吼,而是如同淬炼过的寒铁,冰冷、坚硬、带着破釜沉舟的绝对命令,穿透了话筒里依旧存在的滋滋杂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