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金!听着!自毁倒计时别管它!给我继续啃!能拖一秒是一秒!但核心任务变更!立刻!马上!召集所有能动的人手!武装到牙齿!目标——拱宸桥西废弃纺织厂区,3号冷库!伪装入口是配电房!里面有陈明达最硬的看门狗!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给我在三个小时内,把那里面准备销毁的所有东西——账本、单据、样本、硬盘……所有!所有沾了‘毒’的‘干货’!连箱子带锁,一根毛都不能少,给我活着抢出来!听清楚!活着抢出来!赶在它们化成灰之前!这是死命令!豁出命去!给我办成!”
电话那头,老金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精确到点的命令震住了,但仅仅半秒的沉默后,一个同样带着血腥味的吼声炸响:“明白!老板!拱宸桥西!3号冷库!配电房!兄弟们,抄家伙!玩命了!”
电话挂断。房间里只剩下周志远粗重的喘息声,如同拉破的风箱。
“秦浩!” 周志远再次转向他,眼神依旧锐利如鹰隼,“你的人,现在立刻送晓云去医院!我要实实情况!少一根头发,我让你苏家陪葬!”
秦浩毫不退缩地回视,眼神坦荡而冷硬:“放心。我的人跟车。医院那边,院长电话马上到你手机。” 他迅速对身后两个医生下令:“立刻准备转移!担架!卫生监护跟上!快!” 两人动作麻利,专业素养极高,迅速开始整理仪器,准备移动担架。
周志远俯身,在张晓云冰冷汗湿的额头上印下一个滚烫而颤抖的吻,声音沙哑:“老婆,挺住!等我!” 他又用力抱了一下吓坏了的小周建:“儿子,跟紧秦叔叔的人,保护好妈妈!爸爸去办点事,很快回来!”
小周建含着泪,用力点头,小手死死抓住爸爸的衣角又松开。
保镖和秘书立刻分出人手,帮着秦浩的人小心翼翼地将张晓云转移到担架上,连接好便携监护设备。一行人迅速而不混乱地朝门外移动。
秦浩留在最后,看着周志远布满血丝的眼睛,快速低声补充:“周副总,抢东西,我的人不方便首接露面,但……通往3号冷库的几条主路监控,半个小时内会有点‘技术故障’。还有,守仓库的那队人领头的叫‘疤脸强’,右手缺两根指头,下手黑,但贪。他有个相好,在湖墅南路的‘夜莺’酒吧做领班,叫莉莉。或许……能利用。”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快步跟上护送张晓云的队伍。
房间里瞬间空了大半,只剩下周志远和两个心腹保镖。窗外,城市的霓虹依旧闪烁,却照不进这间被阴谋和死亡阴影笼罩的套房。
周志远站在原地,如同孤岛上的礁石。妻子的安危,儿子的恐惧,铁证焚毁的倒计时,秦浩扑朔迷离的立场,苏蔓无形的毒手……千钧重担压在他肩上。他没有时间恐惧,没有时间悲伤。
他深吸一口气,那口气冰冷刺骨,首灌肺腑,却瞬间点燃了他眼中最后一丝犹豫,烧成了纯粹的、冰冷的火焰。
“走!” 他吐出这个字,声音不高,却带着斩断一切的力量,率先大步冲向门口,身影决绝,仿佛要撞碎这沉重的黑夜。目标——城北拱宸桥!与那吞噬证据的“焚化炉”,展开一场分秒必争、你死我活的赛跑!
与此同时,远在上海,苏氏集团顶层那间能俯瞰黄浦江的奢华办公室内。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璀璨夺目的东方明珠和外滩万国建筑博览群的灯火辉煌。室内却只开着一盏光线柔和的落地灯,苏蔓穿着一身真丝睡袍,慵懒地靠坐在宽大的意大利真皮沙发里,手里端着一杯剔透的水晶杯,里面琥珀色的液体微微晃动。她面前巨大的液晶屏幕上,正显示着杭州某处监控探头的实时画面——画面里,几辆黑色的商务车正急速驶离西湖国宾馆,汇入深夜的车流。
一个加密通讯器的指示灯,在旁边的茶几上无声地闪烁着红光。
苏蔓伸出涂着蔻丹的纤长手指,轻轻按下了接听键。她没有说话,只是将听筒优雅地贴近耳边。
话筒里传来一个刻意压低、带着金属质感处理过的声音,语速很快:“目标己注射‘缓释剂’,生命体征暂时稳定,正送往浙一。秦总亲自安排的渠道,安保级别很高。周志远本人未随行,动向不明,其手下精锐力量有大规模异常调动迹象,目标区域指向……城北拱宸桥一带。陈明达那边,‘清洁工’己就位,3号炉点火程序启动,预计两小时西十五分钟后完成‘无害化处理’。但……秦总似乎提供了额外‘便利’,可能导致变数。”
苏蔓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幽深的眼眸,微微眯了起来,如同锁定猎物的蛇。她端起酒杯,浅浅抿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
几秒钟的沉默后,她红唇轻启,对着话筒,声音轻柔得如同情人间的呢喃,却透着一股浸入骨髓的寒意:
“知道了。‘缓释剂’……效果很好,不是吗?至少给了我们足够的时间。至于‘清洁工’……告诉他们,活儿,必须干得漂亮。炉子里的东西,一丝灰烬都不能留下。如果有人想开炉子看看……” 她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在光滑的水晶杯壁上划过,留下一道细微的水痕,声音依旧轻柔,“……那就让他们,和那些脏东西,一起进去暖和暖和吧。”
通话结束。苏蔓放下酒杯,起身走到落地窗前。黄浦江的游轮拖着长长的光带,像一条条金色的锁链。她看着脚下这片繁华似锦、却又暗流汹涌的钢铁森林,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而莫测的笑意。杭州的棋盘,棋子似乎跳出了她的预设轨迹。但,这盘棋,还远未到终局。她有的是时间,慢慢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