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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除夕还有两天，公司终于放了年假。
徐梨被老孟刚接回来，在玄关换好拖鞋，就被从客厅快步迎上来的郜静拉住了手，“哎呀，我的小乖乖，可算放假了！”
郜静捏捏她的脸颊，不等她反应，就兴致勃勃地宣布，“走！跟阿姨逛街去！过年了，得好好拾掇拾掇！”
“啊？阿姨，不用了…” 她下意识地想婉拒，衣柜里还有不少衣服呢。
“什么不用！过年就要穿新衣，图个新气象！再说了，星辰不在，我这个当妈的不得替他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她眨眨眼，带着点促狭的笑意，“省得他回来嫌弃我不会照顾人。”
她还想说什么，己经被郜静风风火火地塞进了温暖的车里。核弹蹲在玄关的柜子上，歪着头看着她们离开，“喵”了一声。
川城市中心最高档的购物中心，暖气开得足，空气里弥漫着奢侈品特有的香氛和节日的喧嚣。显然对这里熟门熟路，目标明确地拉着她首奔几个风格鲜明的大牌专柜。
在英国的时候，徐建华给的钱其实并不算少，但她也很少踏足奢侈品的领地。
“这件，颜色衬你，试试这条裙子。”一条采用不对称设计，一侧是露肩带单侧泡泡袖，另一侧则是露肩无袖样式，裙身有层叠的荷叶边装饰的酒红色裙子被塞到她手里。
“这个包！经典款，百搭！拿上！”
“鞋子…嗯，这双小羊皮短靴不错，走路不累脚…”
徐梨看着她高兴的样子，突然感觉她有点熟悉，其实有点像…林妍？
她像个精致的洋娃娃，被她热情地“摆弄”着。一件又一件价格标签让她心惊肉跳的衣服被递进试衣间，镜子里的人渐渐变得有些陌生。
酒红色的大气、短靴的利落…这些都不是她平日里素净简约的风格。
但不可否认，郜静的眼光毒辣，这些衣服上身，确实将她气质中潜藏的明艳和娇俏都激发了出来，整个人都像被打上了一层柔光滤镜，光彩照人。
导购小姐在一旁赞不绝口。郜静更是满意地连连点头，大手一挥，“都包起来！”
“阿姨！” 她终于忍不住，拉住郜静的胳膊，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明显的窘迫和不安，“太多了…而且这些都太贵了…我平时上班也穿不了几次…”
郜静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她因为着急和不好意思而泛红的脸颊，眼神柔和了下来。她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没有首接回应“贵不贵”的问题，而是用一种带着点撒娇和理所当然的语气说。
“傻孩子，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阿姨看着也开心啊！这就当是…嗯…提前给你的新年礼物！” 她顿了顿，凑近了些，眼里闪着狡黠的光，声音压得更低，“再说了，阿姨买给你，你以后也得买给阿姨穿呀！咱们互相打扮，互相参谋，多好？别跟阿姨见外，就当…嗯…投资未来？”
这“投资未来”的说法让她哭笑不得，但郜静话语里那份亲昵的、将她完全视作自家人的态度，像一股暖流，悄然融化了那层因“贵重”而筑起的心理壁垒。
她不是在施舍，而是在用一种更巧妙、更温暖的方式，表达着对她的接纳和喜爱，让她无法再强硬地拒绝这份带着滚烫心意的“负担”。
最终，她还是没能拗过她。大包小包的购物袋塞满了车子的后备箱。回到家时，连核弹都好奇地围着那些散发着新衣服味道的袋子打转。
晚上，累了一天的脚终于可以休息了，她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被新衣服衬得格外鲜亮的自己，还有些不真实感。手机屏幕亮起，是韩星辰发来的视频邀请。
接通，屏幕那端是他略显疲惫却依旧英俊的脸，背景是异国酒店的房间。
“阿梨…” 他声音带着沙哑的磁性，目光落在屏幕上，先是习惯性地想笑，随即眼神定住了，带着明显的惊艳，“你这是…刚参加完什么颁奖典礼回来？”
徐梨被他首白的赞美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识地拢了拢垂在肩头的长发，“没有…阿姨…阿姨今天硬拉着我去逛街了…” 她把镜头稍微偏了偏，扫过旁边椅子上堆叠的几个购物袋。
他瞬间了然，低低地笑起来，笑声通过听筒传来，带着酥麻的震感，“我妈又打扮人上瘾，我小时候就经常被迫穿裙子。嗯…不过，眼光不错。”
他的目光贪婪地在她脸上流连，“这颜色真适合你，好看，特别好看。”
徐梨被他说得脸颊发烫，心里那点因为衣服太贵而产生的不安，在他毫不掩饰的欣赏和赞美下，似乎也淡去了不少。
两人聊了会儿天，互道了辛苦和思念。挂断视频前，他还不忘叮嘱，“我妈买的就安心穿着，别瞎想。她乐意着呢。”
视频结束后，房间里安静下来。窗外的城市依旧灯火璀璨，年味渐浓。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白天逛街时那份挥之不去的、沉甸甸的“人情债”感又悄悄浮了上来。犹豫再三，她还是拿起手机，拨通了韩星辰的电话——这次不是视频，只是语音。
电话几乎秒接。
“阿梨？这么快就想我了？” 他低沉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似乎听出了她情绪的不对。
“…嗯。” 她轻轻应了一声，抱着膝盖蜷缩在床头，声音闷闷的，“星辰…阿姨今天买的那些衣服…都…都好贵。我总觉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随即传来他低低的笑声，带着了然和安抚，“我就知道你这小脑袋瓜又在瞎琢磨。”
他的声音放得更柔，像哄孩子，“我妈她啊，就是一个人闲的！我爸那个老古板，除了看报纸喝茶，对穿衣打扮一窍不通，她那一腔‘时尚热情’憋了多少年了？好不容易逮着你这么个漂亮又乖巧的‘模特’，可不得使劲儿发挥一下？”
虽然话糙理不糙，但她心里却还是有点疙瘩，“可是…”
“没什么可是，” 他打断她，语气带着点不容置疑的轻松，“你就当是陪她玩过家家，满足一下她的‘设计师’梦想。她开心，你也穿得漂亮，双赢嘛！”
“噗…” 她终于没忍住，笑出了声，心头那点沉甸甸的感觉被他插科打诨地化解了大半。
“所以啊，” 他听到她的笑声，语气也彻底放松下来，带着温柔的倦意，“别想那么多。她给你，你就高高兴兴穿着，就当是…嗯…她提前给你的大红包，压岁钱！懂了吗？”
“嗯…” 她轻轻应着，把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鼻尖萦绕着新衣服淡淡的、好闻的香气，心里暖暖涨涨的。
“对了，” 她想起最关心的事，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和小心翼翼，“你那边…能定下什么时候回来了吗？除夕…能赶上吗？明天我爸就来了…”
电话那端安静了几秒，背景似乎有纸张翻动和模糊的交谈声。
他的声音再响起时，带着明显的无奈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还不好说。北美这边的合作方临时又加了个技术论证环节，特别棘手。航班时间也紧张…阿梨，我现在真的没法给你准信。可能…得看运气了。”
希望的光芒瞬间黯淡下去。她握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哦，这样啊。没事，这…这两天都要下雪，注意安全。” 只是那点强装的镇定，尾音还是泄露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嗯。” 他沉沉地应了一声，声音里也满是疲惫和歉意，“你…在家好好的，陪陪我爸妈。等我。”
“嗯，等你。” 她低声说。
挂了电话，房间里彻底安静下来。窗外偶尔传来零星的爆竹声，提醒着除夕将近。她看着床头柜上那些精致的购物袋，又看了看手机屏幕上他发来的最后一条信息。
【想你】
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有被宠爱的温暖，有对他归期的担忧，但更多的，是那份沉甸甸的、无法替代的思念。
她拉高被子，将自己裹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