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在断龙陉附近的山坳中建立临时营地后，张机并未急于行动，而是严格遵循了《旅》卦所揭示的“谨慎”原则。
队伍潜伏下来，如同蛰伏的猛兽，耐心地观察着这片陌生的土地，尤其是那个神秘的蛮族部落。
主要的侦察任务，自然落在了刘三和铁柱的肩上。
这两位，一个拥有敏锐的精神感知和初步的虚幻之力，一个拥有超凡的首觉和丛林追踪经验，是执行这种高风险侦察任务的最佳人选。
每日清晨和黄昏，是他们活动最频繁的时候。他们会如同鬼魅般潜出营地，利用晨雾和暮色作为掩护，小心翼翼地向着之前发现蛮族踪迹的方向摸去。
他们的目标，是找到蛮族的聚居地，并在不被发现的前提下，尽可能多地收集信息。
这个过程充满了危险和挑战。
云梦泽的密林，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迷宫。古木参天，藤蔓交织，视野受限，方向难辨。而且，林中不仅有瘴气和毒虫，还隐藏着许多未知的危险生物。
更重要的是，那些蛮族显然对这片山林了如指掌，并且布设了许多极其隐蔽的警戒措施。
有一次，铁柱凭借着他那野兽般的首觉，及时发现了一处伪装成普通藤蔓的绊索陷阱，避免了触发警报。
还有一次，刘三通过精神感知，提前察觉到几只被蛮族驯养、用来放哨的、形似猫头鹰的怪鸟，及时带着铁柱改变了路线，绕开了它们的监视范围。
经过数日的艰难摸索和数次有惊无险的遭遇后，他们终于成功地靠近了那个神秘部落的外围。
那是一个依山而建的寨子，规模不算太大，估计有数百人的样子。寨墙是用巨大的原木和山石垒砌而成，虽然粗犷，却也显得颇为坚固。寨子内外，可以看到一些穿着兽皮、身上涂抹着红色图腾的蛮人活动。
他们身材普遍不高，但显得异常结实，皮肤呈古铜色，眼神警惕而彪悍。使用的武器大多是石斧、骨矛、以及一种用特殊藤蔓制作的吹箭。
寨子的防御看起来颇为严密，不仅有瞭望塔和巡逻队，还在周围的树林中布设了各种陷阱和警戒标记。
“殿下，那个部落，我们称之为‘赤蛇部’吧，因为他们的图腾很像一条红色的蛇。”刘三将连日侦察到的情况，向张机详细汇报。
“他们似乎以狩猎和采集为生，但也开垦了少量土地，种植一些我们不认识的作物。寨中男女老少都有，看起来像是一个完整的部族结构。”铁柱补充道，“他们的战士，虽然没有修炼元气的迹象，但身体强悍，行动敏捷，而且非常熟悉丛林作战，不可小觑。”
“可曾发现他们对外界的态度？或者与其他部落交往的迹象？”张机问道。
刘三摇头：“暂时没有。他们似乎非常封闭，很少离开寨子太远，对外来者也极其警惕。我们几次尝试靠近，都差点被发现。”
仅仅依靠远距离观察，能得到的信息还是太有限了。
张机将目光投向了墨兰。
“墨兰，你尝试过用草木传讯了吗？”
墨兰点了点头，又轻轻摇头：“属下试过了。这里的植物，蕴含的能量确实很奇特，与它们沟通，比在中原要容易一些。属下能通过寨子外围的一些树木，感知到寨内大致的人员活动情况，以及一些模糊的情绪波动，比如……警惕、戒备，还有一丝……焦虑？”
“焦虑？”张机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能确定吗？”
“只是一种模糊的感觉。”墨兰不太确定地说道，“似乎寨子里的人，在担心着什么事情。但更具体的信息，就无法感知了。那些蛮人似乎有某种方法，可以隔绝或干扰更深层次的草木探查。”
警惕、戒备，却又带着焦虑？
这个信息让张机陷入了沉思。如果赤蛇部真的面临着某种威胁或困境，那他们对外界的态度，或许会更加复杂。
“陈先生，”张机再次看向陈平，“结合墨兰感知到的‘焦虑’，以及我们观察到的情况，能否再推演一番，看看这赤蛇部，究竟是敌是友？或者说，是否存在合作的可能？”
陈平再次凝神推演。
这一次，他得到的卦象是——“蹇”。
《蹇》卦，上坎下艮。坎为水，为险；艮为山，为止。水在山前，前路艰险，难以前行，此为蹇之象。
“蹇，利西南，不利东北；利见大人，贞吉。”陈平缓缓解读道，“此卦象征着困难、险阻。预示着我们与赤蛇部的接触，必然会遇到极大的困难（蹇）。”
“但卦辞又说‘利西南，不利东北’。我们目前正处于云梦泽的西南方向，这是否意味着，虽然困难重重，但我们所处的方位，相对有利？或者说，解决困难的关键，在于西南方？”
“‘利见大人，贞吉’。则暗示着，想要克服困难，需要得到‘大人’的帮助，并且要坚守正道，才能获得吉祥的结果。这里的‘大人’，是指有德有位之人，或许是指殿下您自己，也可能……是指赤蛇部中，能够主事且相对开明的人物？”
“爻辞中，‘九五：大蹇朋来。’似乎也印证了这一点。在最艰难的时刻，可能会有朋友前来相助。”
“综合来看，”陈平总结道，“赤蛇部目前自身也处于困境之中（蹇），他们对我们极度警惕，首接接触风险极大。但并非完全没有机会。关键在于，找到他们困境的根源，并设法展现我们的善意和价值，争取与他们中的‘大人’建立联系，或许能化解敌意，甚至……化敌为友（朋来）。”
蹇卦，困难重重，却又暗藏转机。
张机心中豁然开朗。
看来，强行避开或者首接对抗，都不是最佳选择。了解并介入赤蛇部的“困境”，或许才是破局的关键。
可是，他们的困境是什么呢？
是食物短缺？是内部纷争？还是……来自其他部落或更强大存在的威胁？
“刘三，铁柱，墨兰，”张机下令，“改变侦察方向！重点探查赤蛇部周围的环境，看看是否存在异常情况，比如大型猛兽活动的痕迹？其他部落入侵的迹象？或者……有没有什么特殊的、让他们感到焦虑的自然现象？”
“是！”三人领命，再次出发。
这一次，他们的侦察范围扩大了许多，不再仅仅局限于赤蛇部寨子本身，而是对其周边数十里的山林，进行了地毯式的探查。
几天后，他们带回了重要的发现。
“殿下！”铁柱神色凝重地汇报道，“我们在赤蛇部东面约二十里的一处山谷中，发现了一个巨大的……巢穴！”
“巢穴？”
“是的，非常巨大！像是某种巨型爬行生物的巢穴！周围的树木被大片压倒，地面上还有许多巨大的爪印和……一些被啃食剩下的、不知名野兽的骨骸！”铁柱描述着，脸上带着一丝后怕，“那巢穴里，散发着一股极其凶戾和……冰冷的气息！我们不敢靠近，但能感觉到，里面盘踞着一个极其可怕的存在！”
巨型爬行生物？凶戾冰冷的气息？
张机心中一凛，难道是……妖兽？！
幻月大陆，不仅有武者和各种奇特的能量，同样也存在着吸收天地元气、开启灵智、甚至能够化形的强大妖兽！
如果赤蛇部的困境，是来自一头强大的妖兽威胁，那他们的焦虑和警惕，就完全可以理解了！
“墨兰，你可曾通过草木，感知到那巢穴附近的情况？”张机追问道。
墨兰脸色苍白地点了点头：“感知到了……那里的植物，都充满了恐惧和……枯萎的气息！仿佛生命力都被那巢穴里的东西吸走了！而且……我还隐约感觉到，那巢穴周围的土地里，似乎蕴含着一种……特殊的矿石能量，冰冷而锐利。”
冰冷的矿石能量？妖兽守护？
信息碎片渐渐拼凑起来。
“看来，我们找到赤蛇部‘蹇’的原因了。”张机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一头盘踞在附近、可能还守护着某种特殊矿脉的强大妖兽！”
这个发现，让局势变得更加复杂，却也让张机看到了一个绝佳的契机！
如果他能帮助赤蛇部解决掉这个妖兽威胁，那无疑是雪中送炭，足以赢得他们的信任和友谊！
当然，这其中的风险，也是巨大的。
那头妖兽的实力，目前还是未知数。贸然出手，很可能引火烧身。
“必须先探明那妖兽的虚实！”张机心中有了决断，“同时，也要想办法，与赤蛇部建立初步的、安全的接触。”
一个大胆而周密的计划，开始在他心中酝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