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霄踏入冰窟时,洞顶垂落的冰锥正簌簌碎裂。
雪妖族长的银发在寒风中寸寸凋零,像褪色的月光。
"前辈。"
玄霄单膝触地,霜寒剑横陈冰面,剑身映出他猩红的眼尾,
"求您......指条明路。"
冰棺中的女子睫毛轻颤,眸中倒映着百年前那场焚天大雪:
"当年我用了......九幽禁术。"
指尖划过棺壁血色符文,冰晶簌簌剥落,
"抽其魂髓,剜其妖骨......才将枝儿送入凡尘。"
玄霄指节捏得咯吱作响,剑穗上那缕银发突然无风自动。
"所以现在有没有办法,不论是什么法子——"
"没有办法了。"
族长突然剧烈咳嗽,冰棺绽开朵朵血莲,
"禁术之所以......被列为禁术......"
她艰难抬手,接住自己飘落的白发,
"就是连转世往生的机会......都会碾作齑粉。"
族长颤抖着捧出一面冰镜,镜中血雾弥漫,渐渐浮现当年景象:
素衣女子跪在猩红阵法中央,怀中蜷缩着昏迷的小玄枝。
随着咒语响起,孩子眉心渗出缕缕银光,而施术者的裙摆正逐渐透明。
"我当年抽走了她所有......关于雪妖族的记忆......"
族长声音越来越轻,像将熄的烛火,
"连她自己......都不记得......是谁......
但是还是要感谢你对她这些年的照顾…”
冰镜"咔嚓"裂开,最后映出的画面让玄霄浑身剧震——
年幼的玄枝被推入传送阵的刹那,阵外女子突然回头,对着虚空说了句话。
玄霄猛地按住心口,那里突然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玄霄怔怔望着指尖,不知何时己沾满泪水。
洞外风雪依旧呜咽。
玄霄看着棺中人逐渐透明的指尖:"但是您此刻......"
"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
族长苦笑,伸手想触碰剑穗,手掌却穿过了实物,
"我之前也使用过禁术,现在的我......连走出这个冰棺......都做不到......"
霜寒剑突然发出凄厉铮鸣,剑穗上那缕银发"嗤"地燃起幽蓝火焰,转瞬成灰。
"用我的命换她!"
玄霄一把攥住族长虚影的手腕,霜寒剑深深没入冰层,
"抽魂也好,炼魄也罢——"
"就算你愿意用你的性命也换回不了枝儿了.....
枝儿献祭的是......本源魂火啊......"
她突然指向洞外,"你看......天晴了"
暴风雪不知何时停了,漫天飘落的雪花都泛着银光,正一点点消散在晨曦中。
玄霄在雪崖之巅站成一座冰雕。
第七日破晓时,霜寒剑突然自行出鞘,剑尖所指之处,积雪化作万千银蝶。
他跟着蝶群来到温泉边,水面漂浮的素绸发带己被冰晶包裹,像琥珀中的蝶。
"师尊......"
风里传来熟悉的轻笑,回头却见——
冰面上倒映着的,只有他霜白的鬓发,和再无人回应的空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