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的水冰冷刺骨。
我蜷缩在狭窄的水道中,借着灵珠的微光前行。水流没到胸口,每走一步都像有千万根针扎在皮肤上。月翎给我的避水符只能维持半小时,我必须尽快找到出口。
岩壁上,混血孩子们留下的标记几乎被水流冲刷殆尽,只有偶尔出现的荧光苔藓指明方向。转过第三个弯道时,头顶突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是巡逻的守卫!
我立刻熄灭灵珠的光芒,整个人浸入水中。冰冷的河水瞬间淹没头顶,耳朵里只剩下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第三批己经准备好了。"
守卫的声音透过水面模糊传来。
"大长老说今晚月圆时分启动熔炉......需要十二个纯净之血......"
脚步声渐渐远去。我猛地浮出水面,大口喘息。手指上的定位戒指微微发烫,沈逸一定己经成功引开了追兵。
顺着荧光苔藓的指引,我终于在一处不起眼的岩缝后发现了一道暗门——用混血儿特有的方式刻着月牙与水滴的标记。
暗门后是蜿蜒向上的狭窄通道,墙壁上满是孩子们稚嫩的刻痕:
【阿岩到此一游】
【小葵喜欢阿岩】
【永远记住回家的路】
我的眼眶发热。这些被月辉视为"材料"的孩子,不过是一群会偷偷刻字、会暗恋同伴的普通少年。
通道尽头是一块活动的石板。推开缝隙,浓烈的药草味扑面而来——这里竟然是圣城药库的储水间!
透过货架缝隙,我看到两个药师正在分拣药材。
"月光草又用完了?"年轻药师抱怨道,"这个月第三批了。"
年长的做了个噤声手势:"别多问,地下实验室要的。"
他们离开后,我蹑手蹑脚地钻出来。药库的穹顶镶嵌着发光的水晶,借着亮光,我看到墙角堆着十几个空笼子——每个笼子都小得只能塞进一个孩子,栏杆上还有深深的抓痕。
胃里一阵翻涌。我强忍不适,从药柜顺走几株月光草塞进袖口。正要离开,突然听到隔壁传来锁链碰撞的声音。
"......时候未到......"
沙哑的嗓音像是砂纸摩擦,却带着奇异的威严。
好奇心驱使我摸到连接隔壁的通风管道。透过格栅,眼前的景象让我浑身血液凝固——
这是一个圆形实验室,中央矗立着三座水晶熔炉,每个熔炉里都悬浮着一个昏迷的孩子。他们的手腕被割开,鲜血化作丝线流入地面刻画的巨大法阵。而法阵正上方,月辉手持法杖,正在与一个被锁链禁锢的老者对话。
老者瘦得皮包骨头,银发拖到地上,最惊人的是他背后——
六片残缺的翅膀!
"光明天君,"月辉的语气带着嘲讽,"您守护天界之门三千年,最后不还是成了阶下囚?"
老者抬起浑浊的眼睛:"月辉,你打不开那扇门。"
"用三百个混血儿的纯净之血浇灌法阵,再加上灵珠的力量,足够了。"月辉狂热地抚摸着法杖顶端的月光石,"到时候,天界的力量将为我所用!"
"愚蠢!"老者突然挣扎起来,锁链哗啦作响,"天界之力会毁灭两界平衡!"
月辉冷笑:"那正是林夜期待的。可惜他不知道,我真正要的是——"
他的话戛然而止,猛地转头看向通风口:"谁在那里?"
我吓得往后一缩,袖中的月光草却突然滑落,在金属管道上撞出清脆的声响。
"卫兵!"
急促的脚步声从西面八方传来。我拼命往回爬,却在拐角处撞上一堵肉墙——
"抓到一只小老鼠。"
银魈那张苍白的面孔近在咫尺,猩红的眼睛里满是戏谑。他单手掐住我的脖子,轻松将我拎出管道:"月辉大人,您猜我在哪找到的?"
月辉眯起眼睛打量我:"人类?不......"他的法杖突然亮起,"是灵珠使者!"
银魈闻言立刻收紧手指,我眼前一阵发黑,灵珠在怀中剧烈震颤却无法施展——他的另一只手正按在我的妖纹上,某种禁制阻断了能量流动!
"林夜大人会很高兴见到您。"他在我耳边轻笑,"尤其是您体内那把'钥匙'......"
就在绝望之际,实验室的穹顶突然炸裂!
一道冰蓝剑光如流星般坠下,精准劈开银魈的手臂。我跌落在地,看到沈逸持剑破空而来,水晶羽翼上沾满血迹。
"沈逸!"月辉怒喝,"你竟敢——"
"闭嘴!"沈逸一剑横扫,逼退扑来的守卫,"夏小悠,接住!"
他抛来一个小瓶,我本能地接住——是星叶的血!
灵珠感应到混血之血,突然挣脱禁制。我福至心灵,将血滴在最近的熔炉上——
"以血为引,以灵为契!"
星叶的血化作红光渗入水晶,熔炉内的孩子猛地睁开眼睛!
"阿岩!"我惊呼。
少年虚弱地拍打炉壁,突然指向我身后:"小心!"
银魈不知何时再生了手臂,漆黑利爪首刺我后心!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银光从侧面射来,箭矢贯穿他的手掌——
月翎站在破碎的穹顶边缘,长弓满弦:"父亲,停手吧!"
月辉的表情扭曲了一瞬,突然狞笑着举起法杖:"晚了!"
法杖重重敲击地面,整个实验室开始崩塌。熔炉接连爆炸,禁锢老者的锁链寸寸断裂。
"快走!"沈逸抱起我冲向出口,"他要强行启动法阵!"
身后传来月辉癫狂的吟诵声,混血老者的怒吼,以及月翎撕心裂肺的呼喊。
我们刚冲出药库,一道刺目的白光就从地下迸发,首冲天际——
圣城上空的云层被撕开一个巨大的旋涡,隐约可见其后璀璨的金色世界。
天界之门,开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