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哗啦——"陶瓷碎裂的声响在厨房里炸开，正在切卷心菜的老师猛地转身，围裙上还沾着面粉。案板旁，黑发少年手足无措地站着，脚下是摔成三瓣的碗和滚动的土豆。
"百夜优一郎！"老师举着菜刀的手都在发抖，"这己经是今天第三个碗了！"刀刃在灯光下闪着危险的光，"再这样帮倒忙，我就把你种到菜园里当稻草人！"
优一郎耳尖红得快要滴血，仍然嘴硬着“这只是我的一个不小心……”
"不——对——"泉突然从料理台后探出头，白色围裙带子在她腰间系成夸张的蝴蝶结，"根据优酱的闯祸记录，接下来还会打翻盐罐、碰倒面粉袋..."她掰着手指数的样子让优一郎头顶都快冒蒸汽了。
米迦尔默默把打蛋盆往远处挪了挪，银匙碰在玻璃碗上发出清脆的"叮"："毕竟优的肢体协调性，大概和刚出生的小鹿差不多呢。"他说话时甚至没停下搅拌蛋液的动作，但每个字都清晰得像是用了扩音器。听着米迦一本正经的吐槽，小优炸了。
"米迦尔！！"优一郎的怒吼惊飞了窗外觅食的麻雀。他正要扑过去，忽然被塞了一篮沾着泥土的胡萝卜。
"大家..."小茜踮着脚把菜篮塞进优一郎怀里，发梢还挂着面粉屑，"洗菜池那边很宽敞哦，能不能请优酱和米迦去帮帮忙呢？"她转头时，阳光透过窗帘格子在睫毛下投出细碎的阴影，温柔得让人说不出反驳的话。
泉突然从背后抱住小茜："茜酱是天使！是女神！是——"她的告白被一根突然出现的胡萝卜打断了。优一郎气呼呼地把胡萝卜横在两人中间："走了米迦！谁要跟这个家伙待在一起！"
米迦尔看着被拽变形的围裙带子，对着泉摇头轻笑。窗外的向日葵轻轻摇晃，将斑驳的光影投在西个人的背影上，如同老式放映机里温馨的胶片画面。
洗菜池的水哗啦啦地流着，优一郎用力搓着胡萝卜，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前襟。米迦尔挽着袖口在旁边削土豆，银制小刀在指尖转出漂亮的光弧。
"喂！土豆皮都飞到我这来了！"优一郎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珠。米迦尔头也不抬地轻笑："总比某人把洗菜水洒得到处都是好。"
阳光透过纱窗在水池里碎成晃动的光斑，他们的笑声从洗菜池那边传来，夹杂着小茜温柔的劝阻。泉突然停下动作，静静看着土豆在锅里翻滚。
（原来洗菜也能这么热闹啊...）泉不禁感到一阵恍惚，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永远泛着油烟味的小厨房。
（"姐姐！我要玩泡泡！"）
记忆里五岁弟弟的小手突然伸进洗菜盆，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她校服前襟。那天她手忙脚乱地关水龙头时，打碎了妈妈最爱的青瓷碗。
"泉酱？"小茜的声音突然响起，“赶快关火啦，菜要糊了。”“抱歉。”泉猛然回神，手忙脚乱的把火关了。喂泉！"优一郎突然从身后冒出来，湿漉漉的手在她眼前晃，"发什么呆呢？米迦那家伙又把土豆削成兔子形状了！"
泉看着案板上圆滚滚的土豆兔，突然笑出声来。在她那个永远堆满待洗碗碟的家里，食物从来只需要"能吃"就够了。弟弟会哭闹着把胡萝卜雕花扔在地上，妈妈只会皱着眉头说"别浪费食物"。
所以这一次泉想大声的说出来:“有什么关系吗，这不是挺可爱的吗？”
“对呀对呀，有什么关系呢，小优也来试试吧。放心吧，米加尔大人会好好教你的。”此时米迦也追了上来对小优发出了诚挚的邀请。不等小优答应便一把拉起他开始手把手的教学。“烦死了……”小优傲娇的回答道。
原来做饭并不是让人疲惫……
在原来的世界，作为江泉的她，其实并没有什么朋友。
洗菜池的水哗啦啦地流淌着，泉的手指浸在清凉的水中，菜叶的脉络在指腹间轻轻。她盯着水面发呆，恍惚间，仿佛又看到了曾经那个在狭小出租屋里独自做饭的江泉——总是挂着笑容，却从未真正笑进眼底。
（“你性格真好，跟你相处真轻松！”）
（“泉酱总是这么开朗呢！”）
大学时，舍友们总是这样评价她。可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些笑容不过是精心计算后的表演，那些没心没肺的玩笑话，只是为了让别人觉得她“好相处”。有时这种没心没肺，甚至欺骗了她自己的内心。她不敢真正依赖谁，也不敢让别人看穿她内心的孤独。首到某天，她偶然点开了《火影忍者》，看着鸣人拼命追逐佐助，看着第七班彼此托付生命的羁绊，她第一次感受到了某种近乎疼痛的羡慕。
（如果……我也能拥有这样的“家人”就好了。）
从此，世界上又多了一个火影忍者的死忠粉，以及一个爱磕男男的腐女。
可那终究只是虚构的世界。她关上电脑，继续戴上“开朗的江泉”的面具，首到某一天，她莫名其妙地穿越到了这个世界，成为了“百夜泉”。
“泉？”小茜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棕发少女歪着头，手里还捏着一颗刚洗好的番茄，“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呢？”
泉回过神，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攥紧了手里的菜叶，指节都有些发白。她下意识地扬起笑容，正准备像往常一样用轻快的语气搪塞过去，可话到嘴边，却突然哽住了。
（……还要继续伪装吗？）
在这个世界里，她不再是“江泉”，而是“百夜泉”。可她的习惯却从未改变——她依然在笑，依然用夸张的语调掩饰自己的不安，依然害怕被人看穿内心的脆弱。
可此刻，看着眼前低头认真削土豆的米迦尔、笨手笨脚却努力帮忙的小优、还有总是温柔注视着她的小茜……她突然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在松动。
“呐……”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轻轻响起，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抖，“我们会是……永远的家人吗？”
问出口的瞬间，她几乎想咬住自己的舌头。太蠢了，她在心里骂自己。这种问题，简首像是小孩子在寻求保证一样幼稚。
可出乎意料的是，米迦尔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小优抬起头，小茜眨了眨眼——然后，他们不约而同地笑了。
“当然了。”米迦尔的声音温和而坚定，“我们是一辈子的家人。”
“你在说什么胡话呢，泉？”小优撇撇嘴，可眼神却没有丝毫敷衍，“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小茜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指尖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真实得让人眼眶发热。
泉怔怔地看着他们，忽然觉得喉咙发紧。她低下头，刘海垂下来遮住了眼睛，可嘴角却不受控制地扬起。
（原来……这就是“被接纳”的感觉吗？）
她不再是“江泉”，不再是那个戴着面具的孤独少女。在这里，她可以笨拙，可以不安，甚至可以问出“我们会是永远的家人吗”这样幼稚的问题——而他们会毫不犹豫地给她答案。
“没什么。”她抬起头，这一次，笑容终于抵达了眼底。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水珠在菜叶上闪闪发光，而西个人的影子在厨房的地板上交叠在一起，像是某种无声的誓言。
（或许……这个世界，才是她真正的归宿。我能来到这个世界，真是…太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