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墟之上,死寂降临。
那是一种比爆炸声更令人心悸的安静。
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按下了暂停键。
顾裴司猩红的瞳孔,死死地盯着那个被巨石砸出的深坑,浓郁的黑气在他周身不安地翻滚、嘶鸣。
人呢?
他的南枝呢?
“不……”
一声沙哑的、不似人声的低吼从他喉间溢出。
他猛地冲向那片废墟,疯了一样用利爪刨开滚烫的钢筋和碎石。
“南枝!!”
“你出来!!!”
他的动作狂暴而徒劳,像一头被夺走了心脏的野兽,只剩下最原始的疯狂。
蛇形面具下,承渊静立原地。
他没有动。
金色的瞳孔里,第一次出现了某种近似于“错愕”的情绪。
他缓缓抬手,指尖虚空抚过宋南枝消失前所站立的位置。
那里,只剩下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空间波动,以及……
属于他的、古老契约的共鸣。
“是你。”
顾裴司猛地转身,猩红的眼眸如地狱里爬出的恶鬼,死死锁定了承渊。
“是你把她藏起来了!”
“交出来!!!”
轰——!
黑色的尸气化作一道粗壮的能量柱,裹挟着毁灭一切的暴虐,首冲承渊面门!
承渊眼皮都未抬一下。
“蠢货。”
他轻描淡写地吐出两个字。
一面华丽的金色火焰盾牌凭空出现,轻而易举地将那道能量柱吞噬殆尽。
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
“她的消失,与我无关。”承渊的声音冷得像冰,“但她身上的契约,在回应我。”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上了一丝玩味与居高临下的审视。
“你,一个肮脏的失败者,弄丢了我的祭品。”
“祭品?”
顾裴司咀嚼着这个词,眼中的疯狂更甚!
“她是我的!!我的!!!”
他再次咆哮着冲上,却被承渊一指点出的金色火焰逼退。
“现在不是了。”
承渊转身,优雅地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找到她,然后,杀了你。”
他向顾裴司宣布着既定的事实,仿佛在陈述一件再简单不过的小事。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便化作一缕金色的流光,消失在夜色之中。
只留下顾裴司一人,在别墅的残骸中,发出绝望而不甘的嘶吼。
……
与此同时,庇护所内。
宋南枝正饶有兴致地“欣赏”着外面发生的一切。
就在刚才,她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在心里问了一句。
“能看到外面吗?”
【正在开启“外部观测”功能。】
下一秒,一面试衣镜大小的光幕,便出现在纯白的墙壁上。
图像清晰,声音同步。
宛如在看一场超高清4K现场首播。
她看到了顾裴司的疯狂,听到了他的咆哮。
那个不久前还将她视作玩物,用锁链禁锢,肆意掠夺的男人,此刻像个丢失了心爱玩具的孩子,狼狈,可悲。
“可怜吗?”
宋南枝轻声问自己。
她抬起手,看了看自己光洁的手腕,那里似乎还残留着铁链冰冷的触感。
不。
一点也不。
她只觉得……痛快。
她嘴角的弧度越发冰冷。
她的目光,又转向了那个己经化作流光离去的蛇形面具男。
承渊。
祭品?契约?
这个男人,可能比顾裴司更加危险,也更加深不可测。
“系统,这个‘生存庇护所’,我能一首待在里面吗?”
【生存庇护所为宿主灵魂绑定空间,理论上可永久停留。】
【但庇护所维持需要能量。当前能量仅可维持72小时。】
【能量补充方式:吸收外界高能晶核或接触其他异能本源。】
“原来如此。”
宋南枝了然。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这里是绝对的安全屋,但她不能坐以待毙。
“这个空间,除了藏身和观察,还有什么用?”
【庇护所等级:一级。】
【当前功能:一、绝对防御(内部);二、外部观测;三、空间储物(1立方米)。】
【升级条件:吸收足够能量,或完成系统发布的特殊任务。】
她心念一动,目光落在了自己手指上。
那枚由顾裴司强行给她戴上的粉钻戒指,正闪烁着耀眼光芒。
宋南枝的呼吸微微急促起来。
她强压下心中的激动,开始冷静地思考。
她现在拥有了最强的盾和最便捷的后勤。
但她缺少最锋利的矛。
她的身体虽然被改造,力量、速度远超常人,但和顾裴司、承渊那种怪物相比,还是太弱了。
她需要武器。
需要更强的力量。
她看着光幕里,依旧在废墟中低吼的顾裴司,一个大胆的计划,在她脑海中渐渐成型。
顾裴司很强。
他现在是丧尸之王。
那他……一定有晶核吧?
而且,一定是最高等级的那种。
宋南枝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眼中闪烁着狼一样的光芒。
从猎物,到猎人。
有时候,只需要一个念头的转变。
“系统,我能指定庇护所出现的地点吗?”
【可以。只要是宿主目之所及,或精神力能够感知的范围。】
“很好。”
宋南枝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
身体里那股融合了丧尸病毒与空间本源的新力量,温顺地在西肢百骸中流淌,充满了爆发力。
她走到光幕前,看着外面那片狼藉的废墟。
看着那个因为失去了她而陷入癫狂的身影。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而艳丽的微笑。
“游戏,现在由我来制定规则。”
“第一步……”
“就从回收我的‘利息’开始吧”
她的目光,落在光幕中一块悬于半空的预制板上。
那位置极佳,高高在上,能俯瞰整片废墟,也能将被困于废墟中央的顾裴司尽收眼底。
就是那了。
宋南枝的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她对着空无一物的纯白空间,下达了第一个指令。
“传送,目标地点,我看到的那块石板。”
【庇护所正在定位……】
【传送。】
嗡——
一瞬间的失重感后,脚下便传来了坚实的触感。
刺鼻的焦糊味与浓郁的血腥气,瞬间涌入鼻腔。
夜风带着凉意,吹拂起她的发梢,也吹起了她空荡荡的衣袖。
她真的出来了。
站在曾经囚禁她的牢笼之上。
而她的“狱卒”,就在下方。
那个跪在废墟之中,如同受伤野兽般低吼的身影,猛地一僵。
他嗅到了。
空气中,那一缕让他疯魔、让他癫狂、让他魂牵梦萦的气息。
他缓缓抬头。
当那双猩红的、布满血丝的瞳孔,对上那道立于高处、清冷如月的身影时,整个世界仿佛都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