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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砚墨哼着小曲往家走，油纸包里剩下的糖果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推开院门时，正巧看见母亲在院子里晾晒刚洗好的被褥，阳光把棉被晒得蓬松柔软，像一朵巨大的云。
“娘，快尝尝甜的！”
陈砚墨小跑过去，打开油纸包，几颗裹着糖纸的水果糖在阳光下泛着光泽，
“这糖是奖励小红的，她编的竹篮在集市上可抢手了，我特意多买了些回来。”
母亲眯起眼睛，指尖捏起一颗粉色糖果，眼角笑出细密的纹路：
“哎哟，那丫头手可真巧，改天得好好夸夸她。”
“小红编的竹篮卖得好，我顺道买的。”
陈砚墨挠挠头，又往母亲兜里塞了两颗，
“您留着慢慢吃。”
母亲嗔怪地拍了下他的手，却把糖果宝贝似的收进围裙口袋。
这时父亲扛着锄头从田里回来，裤腿还沾着新鲜的泥土。
陈砚墨从帆布挎包里掏出油纸包。
父亲刚解下汗湿的草帽，额前被压得扁平的白发还沾着草屑。
看见儿子递来的糖果，满是裂口的手掌悬在半空迟迟没接：
“留着给你娘尝尝。”
“她吃过啦！”
陈砚墨不由分说掰开糖纸，把裹着糖霜的硬块塞进父亲掌心，
“今天特意多买了些糖果。”
他将糖果轻轻放入口中，喉结微微滚动，
甜味在舌尖散开时，眼角的皱纹里溢出笑意。
陈砚墨突然想起什么，拿起油纸包就往新房那边跑去。
工人们正忙着给墙面抹灰，汗水湿透了他们的衣襟。
“各位大哥辛苦了！”
陈砚墨笑着拆开油纸包，把糖果分发给大家，
“一点小意思，尝尝甜的！”
张师傅接过糖果，咧开嘴笑了：
“哎哟，砚墨这小子有心了！”
工人们纷纷剥开糖纸，甜味在嘴里散开，
疲惫的脸上都露出了笑容，现场的气氛也愈发热闹起来。
热闹的分发糖果场景过后，
日头己经升到了头顶，正是吃午饭的时候。
陈砚墨家的厨房里，飘出阵阵饭菜香。
院子里支起了两张长条桌，母亲往桌上摆着大碗小碗，
红烧鱼的香气混着青椒炒腊肉的烟火气，引得工人们围了过来。
“都别客气！”
母亲擦着围裙，招呼大家，夹菜吃。
灶台边，大铁锅咕嘟咕嘟冒着热气，陈砚韬蹲在一旁，鼻尖沁着细汗，还不忘往灶膛里添柴。
母亲掀开锅盖，绿豆汤特有的清香瞬间漫开，颗颗绿豆都熬得软烂，汤面上浮着层清亮的油光。
“墨儿，去拿碗来！”
母亲招呼道，
“这天热得，喝碗绿豆汤解解暑！”
张师傅端着碗蹲在墙根，筷子头夹着颤巍巍的鱼肚皮，笑着打趣：
“老陈，你家这饭菜香得，我连自家婆娘的手艺都要忘咯！”
“还有这绿豆汤，熬得比蜜还甜！”
其他工人也跟着哄笑，有人捧着碗猛灌一口绿豆汤，烫得首呵气却又眯着眼咂嘴；
有人就着腌萝卜喝白酒，辣得首冒汗，
转头又舀起一勺绿豆汤往嘴里送，辣意与清甜在舌尖碰撞，笑得合不拢嘴。
陈砚墨穿梭在桌间添茶倒水，瞥见二弟陈砚朗正踮着脚给工人们递碗筷，
三弟陈砚韬则蹲在灶台边，鼓着腮帮子帮母亲扇火。
父亲坐在门槛上，一边就着咸菜喝酒。
笑声混着饭菜香、绿豆汤的甜香飘出院子，惊飞了屋檐下的麻雀。
父亲望着满院热闹，端起碗和张师傅碰了碰，
浑浊的眼睛里映着跳动的阳光：
“来，干了这碗！”
“把日子过得比这红烧肉还红火，比这绿豆汤还甜！”
日头稍稍西斜，工人们扛起砌墙的瓦刀往新房走去。
父亲往掌心啐了口唾沫，抓起独轮车车把，竹筐里的红砖随着步伐磕碰出清脆声响。
母亲站在院门口，手里攥着半壶凉茶：
“累了就歇着，别硬撑！”
陈砚墨刚把最后一只空碗摞进木盆，就听见院墙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抬头望去，小乐朝着他们家走来。
陈砚墨笑着摸出两颗糖果，递过去：
“快尝尝！”
小乐伸手来接。
低头剥着糖纸，“砚墨哥，你帮小红卖竹篮。”
“我也想多编点，说不定能多赚些钱……”
话音未落，陈砚墨己经把剩下的糖果全塞进她手里，
“你不用太辛苦，赚钱的事情交给我就行了。”
“你好好歇着，别累坏了。”
他说得随意，却没注意到小乐的耳朵瞬间红透，
攥着糖果的手指绞着裙摆，低头嘟囔：
“谁、谁要你管…… ”
“我们的事情，八字还没一撇了。”
说完猛地转身，碎花裙摆扬起的风里，
都带着藏不住的甜意和慌乱，
发梢的碎草也跟着簌簌掉落。
厢房里突然传来陈砚朗的欢呼声。
陈砚墨探头望去，只见二弟涨红着脸，
把三颗薄荷糖轻轻塞进小华掌心，
“给你吃。”
小华咬着糖，眼睛弯成月牙。
陈砚墨将一只竹蜻蜓递到小华面前。
竹蜻蜓翅膀上还留着新鲜的竹青，
尾部用红绳系着个歪歪扭扭的蝴蝶结，
在微风中轻轻晃动。
小华接过竹蜻蜓，睫毛扑闪着：
“呀，砚朗哥，你编得真好！”
陈砚朗的耳朵瞬间红透，脚尖在地上蹭来蹭去，结结巴巴道：
“就、就随便编编…… 你要是喜欢，我以后天天给你编！”
然后小华又故意板起脸：
“这翅膀一边长一边短，还说编得好？”
说着，她踮起脚尖，将竹蜻蜓别在陈砚朗胸前，
发梢的茉莉香混着薄荷糖的甜，扑进陈砚朗鼻尖。
陈砚朗慌忙后退，后脑勺 “咚” 地撞在门板上，疼得龇牙咧嘴。
“小心！”
小华急得抓住他胳膊，又像被烫着似的松开，掏出帕子悬在半空，不知该往哪儿放。
陈砚朗揉着后脑勺，突然咧嘴笑了，露出两颗虎牙：
“不疼！你看，这竹蜻蜓还能飞！”
他说着取下竹蜻蜓，用力一搓，
竹蜻蜓打着旋儿飞向房梁，
惊得燕子扑棱棱乱飞。
小华拍手欢呼，辫梢的红绳扫过陈砚朗手背，
两人的目光追着竹蜻蜓，在半空中撞个正着。
两人打闹时，
正撞见陈砚墨抱着一捆新砍的竹子。
小华喊了句 “墨哥”，陈砚朗却红着脸把她往身后藏，
惹得大哥哈哈大笑：
“砚朗出息了，都会藏宝贝了！”
这话让两个少年的耳朵比屋檐下的辣椒串还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