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小满,清水县老槐树的花苞刚冒出芽尖,清晨的雾霭里却飘着股若有若无的汽油味。我捏着刚收到的匿名信,信纸上“识相点,别查了”的字迹被水渍晕开,附了张照片:林悦昨夜在市局门口的监控截图,她的警车牌照被人用红笔圈住。办公桌上的槐花笔筒里,插着支断成两截的钢笔——和父亲当年的记账笔同款,笔帽上刻着的“韧守”二字,被利刃划得血肉模糊。
凌晨三点,家里的猫眼被人用胶水堵死,门把手上挂着个黑色塑料袋,里面装着半片染血的槐树叶——叶脉间用白磷写着“下一个是你办公室的老照片”。林悦举着证物袋皱眉:“DNA比对结果出来了,树叶上的血迹属于张大爷的孙子——上周孩子在栈道摔的跤,他们连这点伤口都盯着。”她忽然指着我手机里的未接来电,“刚才陈宇说,他的纪录片素材库被黑客入侵,2018年光明集团的旧录像全被删了,只剩段加密视频,密码是‘老槐树编号’。”
母亲打来电话时,声音带着少见的颤音:“然然,小区门口的槐树昨天被人砍了枝桠,物业说……说让咱们别管闲事。”视频通话里,老家的院子里,父亲当年和老王合栽的小槐树歪在地上,树干上深可见骨的刀痕,像道永远无法愈合的疤。母亲忽然举起片撕碎的槐花书签——是秘书长日记里掉出的那片,边缘还沾着威胁信的碎片:“他们从门缝塞进来的,说‘树倒了,人就得学会低头’。”
陈宇的相机在施工现场被人砸烂,镜头玻璃混着血迹掉在槐花地砖上——他为了保护古树根系的航拍素材,被三个戴口罩的人按在地上,后背烙着枚槐花纹身的烫伤印。“他们说‘再拍就把你和老槐树一起埋了’,”他躺在急诊室举着手机,屏幕上是没来得及删的监控截图,“看见没?那人袖口的银链,和光明集团保安队长的一模一样——苏然,他们这是在断你的‘眼睛’。”
市局的案情分析会上,投影仪亮着光明集团的资金流向图,每条指向“民生项目”的箭头旁,都标着可疑的资金缺口。“他们用‘槐香基金’洗钱,借管网改造垄断地下管线,”林悦敲着黑板上的关系图,粉笔灰落在她新添的警衔上,“现在苏然掌握了账本和视频,他们急了——上周的汽油味,是在试探咱们的警戒范围。”我忽然想起赵大爷塞给我的铁皮盒,里面装着老王当年的举报信草稿,纸页间夹着片干枯的槐花瓣,边缘写着:“若有一日遇险,记得老槐树的根,比任何刀都深。”
凌晨潜入老槐树洞,手电筒光扫过洞壁新刻的痕迹——是个歪扭的“王”字,和老王当年在证据盒上的记号一模一样。铁皮盒里躺着张泛黄的纸条,字迹被水洇得模糊:“苏然,当你看见这行字,说明他们己经动手了。光明集团的‘HY-07’号箱子,藏在清水县老槐树的根系里,密码是你父亲的记账本最后一页数字。”指尖划过账本最后一页,父亲的字迹停在“1985.5.20”——那天是老王入党的日子。窗外的雷声响起,林悦发来消息:“省厅特战队己到位,天亮就收网——保护好证据,也保护好自己。”
破晓时分的老槐树下,陈光明的皮鞋碾过落蕾,镜片后的眼睛映着熹微的光:“苏然,你以为凭一个账本就能扳倒我?”他身后站着戴口罩的黑衣人,袖口的银链在晨风中晃了晃,“当年你父亲记工分,老王当干部,我经商,咱们三家本是‘槐树下的约定’,可你偏要查——知道老槐树的根系为什么这么深吗?因为它吸着泥土里的血长大。”
我捏着账本的手背上青筋暴起,听见林悦的对讲机在口袋里发出微弱的电流声——她带着特警藏在栈道的槐花地砖下,地砖的LED灯正按着摩尔斯电码闪烁:“三、二、一……”“你错了,”我忽然指着老槐树新冒的花苞,“它的根吸的是清水县的雨水,是老百姓浇的井水,”账本摔在陈光明脚边,纸页翻开在“槐香基金”的赃款记录上,“而你们的‘血’,早就在阴谋里发了霉——现在,该让老槐树的根,把你们的脏事,全抖搂到阳光底下了。”
晨雾渐渐散去,老槐树的花苞在微风里轻轻颤动,像在等待一场即将到来的阳光。陈光明的脸色在晨光中越来越白,身后黑衣人的脚步声开始发颤——远处,警笛声由远及近,惊起枝桠间的麻雀,扑棱棱飞向更亮的天空。而我知道,这场与黑暗的对峙,从来不是一个人的战斗——老槐树的根扎在老百姓的土地里,我们的背靠着千万个“老王”的目光,任他暗潮汹涌,终会在初心里,等到破晓的黎明。
掌心的银戒指贴着皮肤发烫,混着老槐树的木香,像句无声的誓言。那些被威胁撕碎的槐花书签、被砍断的槐树枝桠、被砸烂的相机镜头,此刻都成了刻在年轮里的印记——原来真正的勇敢,不是不害怕,是哪怕危险如影随形,依然记得老槐树下的约定:根要扎正,花要开净,心要永远向着阳光生长。
当特警的脚步声在栈道响起时,陈光明忽然盯着老槐树笑了,笑容里带着不甘与怅惘:“1985年的槐花香,终究是回不去了……”他的话音未落,林悦己经带着队员冲过来,手铐的冷光映着老槐树的新蕾——这一次,没人能再用阴谋玷污花香,没人能再让初心蒙尘,因为有些东西,比黑暗更强大,那是扎根泥土的信仰,是永不低头的韧守,是千万个“苏然”“林悦”“老王”用生命守护的、属于老百姓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