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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立春，清水县的老槐树裹着防寒布在寒风中瑟缩，市政厅的会议室却像座密不透风的铁笼。我将最新收集的证据摊在长桌中央：被篡改的资金流水、神秘消失的证人证词，还有陈宇冒险拍摄的模糊录像截图——画面里戴着槐花面具的人正在焚烧文件，火焰映照出墙上“根系永存”的诡异标语。
“苏主任，您提供的线索缺乏实质性证据。”省纪委专员合上文件夹，金属扣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匿名账本、加密通讯……这些都无法作为定案依据。”他推来份调查报告，“污水处理厂的建材检测全部合格，所谓‘走私军火’的集装箱，不过是普通工业废料。”林悦突然拍案而起，警服下露出半截正在录音的执法记录仪：“那些证物在送检途中被调包，这本身就是犯罪！”
走出会议室时，手机弹出条匿名短信：“苏然，老槐树的眼睛在看着你。”附件是张偷拍照片——凌晨三点的我站在老槐树下，影子被路灯拉得细长，身后不远处有个黑影举着望远镜。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我想起昨夜刚和林悦商量的调查计划，如今却像被人扒开了底牌。
陈宇的摄像机存储卡不翼而飞。他红着眼眶冲进办公室：“所有关于神秘仪式的录像，还有可疑车辆的追踪画面，全没了！”他扯开衣领，脖颈处有道新鲜的勒痕，“昨晚有人在暗巷袭击我，要不是林队及时赶到……”话音未落，林悦举着物证袋冲进来，里面是半截染血的槐木书签——和上次威胁信里的材质相同。
证人接连翻供。曾指认“槐香会”成员的退休会计突然召开新闻发布会，手持道歉信声泪俱下：“我老糊涂了，那些指控都是编造的。”电视画面里，他身后的背景板印着巨大的槐花图案，右下角隐约可见“光明集团旧址改造项目”的字样。张大爷拄着拐杖找上门，手里的槐花蜜罐重重砸在桌上：“苏主任，我家孙子放学路上被人警告，说再帮你作证……”老人哽咽着说不下去，布满皱纹的手死死攥着孙子画的“抓坏蛋”图画。
市政厅的文件频繁失窃。标注着“神秘组织关联线索”的档案夹，在加装了三道锁的保险柜里不翼而飞。技术科检测后发现，保险柜的电子锁记录被人为篡改，最后一次开启时间显示为1985年——那是父亲和老王开始调查陈光明的年份。林悦调出监控录像，画面里只有个戴着兜帽的模糊身影，怀里抱着的纸箱上，印着和污水处理厂相同的槐花标记。
网络舆论突然转向。社交平台上涌现大批“正义使者”，攻击我的调查是“滥用职权”“破坏营商环境”。某知名博主发布万字长文，列举“证据”证明“槐香会”不过是我编造的谎言，文末甚至贴出伪造的“精神诊断书”。陈宇举着手机苦笑：“这些水军的话术，和当年洗白光明集团的套路如出一辙。”更可怕的是，省台接到匿名举报，要求停播关于神秘组织的专题纪录片。
威胁从暗处蔓延到明处。林悦的警车连续三次被人动了刹车装置，若不是她经验丰富，早己在盘山路上车毁人亡；我的办公电脑频繁弹出诡异画面——老槐树的年轮化作锁链，将我困在黑暗中央，屏幕下方闪烁着倒计时：“你还剩72小时。”第七次收到装着子弹的槐花信封时，里面的纸条写着：“再查下去，下一颗子弹就送你去见你父亲。”
关键证人意外身亡。曾在“槐香会”仓库工作的保安，在答应出庭作证的前一晚“突发心梗”。尸检报告显示体内有安眠药成分，可当林悦要求二次鉴定时，遗体竟被“误送”火化。殡仪馆工作人员颤抖着交出个信封，里面是张泛黄的照片——1985年的老槐树下，父亲、老王和陈光明中间，站着个戴礼帽的男人，面容与保安有七分相似。
调查陷入死循环。每当发现新线索，证据总会在取证前消失；每次锁定嫌疑人，对方要么突然调任，要么离奇失踪。省厅派来的增援小组接连受挫，技术专家的电脑被黑客攻击，所有数据被替换成密密麻麻的槐花图案；外勤人员跟踪时，目标总能在监控盲区完美消失，只留下片新鲜的槐树叶。
老槐树成了新的“战场”。树洞被人用水泥封死，新长出的嫩芽被尽数折断；树下的“民心碑”被泼满红漆，“正义”二字被涂改成“谎言”。张大爷带着居民连夜守护，却在某天清晨发现碑身刻满诅咒的话语，旁边还摆着用槐树枝编成的绞索。豆豆哭着递来幅画，画里的老槐树被乌云笼罩，树下的小人都戴着狰狞的面具。
深夜的办公室，台灯照亮父亲的记账本。最后一页的“民心”二字被我反复描摹，墨迹层层叠叠，几乎要穿透纸背。林悦默默将热可可推到我面前，警服袖口沾着白天抓捕嫌疑人时的血迹：“省厅重启了30年前的‘槐盟’旧案，发现当时的调查员，都遭遇过相似的困境。”她忽然指着窗外——老槐树的枝桠在风中摇晃，树影里隐约有个戴着槐花面具的轮廓。
陈宇发来段加密视频。画面是他用微型摄像机偷拍的：某高端会所的地下室里，戴着面具的人正在开会，桌上摆着清水县的沙盘模型，重要地标都插着槐树叶标记。当镜头拉近，投影仪上的PPT标题赫然写着“根系渗透计划2.0”。可还没等我看清内容，视频突然黑屏，弹出警告框：“好奇心会杀死猫。”
暴雨倾盆的夜晚，我独自站在老槐树下。雨水冲刷着碑身的污痕，却冲不掉刻进石头里的恶意。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条未知号码的短信：“你以为凭一己之力能撼动扎根七十年的根系？回头是岸。”我望着漆黑的树冠，想起父亲账本里的话：“树再高，也怕烂根；人再强，不能没心。”此刻的困境，或许正是神秘组织最虚弱的时刻——因为他们如此害怕，才会不择手段地阻挠真相浮出水面。
林悦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她撑着伞走到我身边，警徽在雨幕中闪着冷光：“省厅成立了特别行动组，从全国各地抽调人手。”她掏出个防水U盘，“这是赵老师冒险保存的1985年新闻底片，里面有段被删减的画面……”U盘插入电脑的瞬间，老槐树的闪电般照亮屏幕，1985年的画面里，父亲身后的阴影中，有个若隐若现的槐花标记——和如今神秘组织的图腾，分毫不差。这场与黑暗的博弈，或许早己注定是场跨越时空的对决，而我，绝不能让父亲和老王的遗憾，再次在老槐树下重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