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惊蛰,春雷炸响的瞬间,市政厅档案室的白炽灯突然明灭不定。我举着手电筒照亮1985年的老案卷宗,泛黄的审讯记录边缘,“槐盟”二字被红笔反复圈画。林悦的脚步声混着雨声传来,她警服下摆滴着水,手里的证物袋裹着层冰碴——那是从污水处理厂遗址挖出来的怀表,表盘内侧刻着“陈光明赠”的字样。
“弹道比对结果出来了。”她将检测报告拍在桌上,“威胁你的子弹,和三年前光明集团打手使用的枪支型号一致。”窗外的老槐树在闪电中摇晃,树影投在墙上,像无数只扭曲的手。我翻开最新的匿名信,信纸用的是光明集团十年前的定制信笺,“苏然,你的调查让老树伤心了”的字迹,和陈光明在账本上的批注如出一辙。
陈宇的暗访再次陷入危机。他戴着伪装摄像头潜入城郊废弃工厂,画面里突然闪过个熟悉的身影——光明集团原财务总监,本该在监狱服刑的人,此刻正指挥手下搬运印有槐花纹章的木箱。“他们在组装新型窃听器!”陈宇压低声音的同时,镜头剧烈晃动,传来打斗声和重物倒地的闷响。当林悦带队赶到时,现场只剩半截带血的槐花项链,和墙上用喷漆写的“欢迎归槐”。
证人席上的惊变彻底撕开了伪装。某关键证人在法庭上突然翻供,从西装内袋掏出段录像——画面里,他正与戴着槐花面具的人握手,背景墙上挂着“光明新生计划”的横幅。更诡异的是,他脖颈处的纹身赫然是光明集团的旧徽标,只是槐树图案多了道狰狞的刀疤。“苏主任,你以为打倒几个替罪羊就结束了?”他在庭上狂笑,“树根还在,就永远会开花。”
市政厅的网络防御系统接连被攻破。黑客留下的界面布满动态槐花,点击任何图标都会弹出老照片:陈光明在庆功宴上举杯的场景、光明集团旧办公楼的俯瞰图,甚至还有我父亲葬礼上的偷拍镜头。技术科专家擦着冷汗:“对方用的加密算法,和当年光明集团销毁账本时的手段同源,我们根本追踪不到IP。”
威胁升级为赤裸裸的挑衅。林悦的母亲收到匿名包裹,里面是林父牺牲时的警服残片,和张字条:“下一个就是你女儿”。我的办公桌上出现个玻璃罐,泡在福尔马林里的槐树枝上,钉着光明集团原保安队长的工牌。张大爷的孙子豆豆在放学路上被人掳走,三小时后出现在老槐树下,怀里抱着个槐木匣子,里面装着光明集团的旧账本——每一页都被硫酸腐蚀得千疮百孔。
省厅的专案组会议弥漫着肃杀之气。投影幕布上,光明集团原核心成员的关系网如蛛网铺开,与神秘组织的关联节点不断闪烁红光。“他们在狱中建立了‘槐狱会’,”王处长推来叠绝密档案,“通过家属、狱警传递信息,出狱后迅速重组势力,用‘槐香会’的名义渗透各个领域。”档案里夹着张合影,戴着手铐的陈光明与现任副市长碰杯,背景是尚未完工的污水处理厂。
更惊人的证据在暴雨夜浮出水面。陈宇冒死偷拍的视频显示,神秘组织的高层会议上,有人摘下槐花面具——竟是光明集团曾经的法律顾问,因证据不足逃过法律制裁的男人。他身后的电子屏上,“复仇倒计时”的数字赫然指向我和林悦的生日,而计划书中的“斩根行动”,详细标注着我们的日常行踪和软肋。
老槐树成了战场的中心。树身被人用红漆喷满“叛徒”“掘墓人”的字样,根系附近挖出数十个窃听器。张大爷带着居民日夜守护,却在某天清晨发现所有槐花被染成血色,树下摆着用槐木雕刻的棺材,棺盖上刻着我的名字。豆豆举着被撕碎的画,泣不成声:“他们说苏叔叔是坏人,说老槐树要惩罚你……”
深夜的办公室,我将光明集团旧案与神秘组织的线索并排放置。父亲的记账本上,1985年的某页被反复翻阅,边缘起了毛边,那句“树倒根未死”的批注,此刻像句预言。林悦突然推门而入,警服上沾着抓捕行动的硝烟:“抓到了个马仔,他供出‘槐香会’的终极目标——要让整个清水县,变成他们的‘槐木王国’。”她调出卫星地图,清水县的重要建筑被标记成槐树形状,而市中心的位置,正是老槐树的坐标。
省厅的特级行动令在黎明前下达。特警部队包围了神秘组织的多个据点,却发现所有成员早己转移,只留下嘲讽的标语:“苏然,你永远慢我们一步。”在某废弃工厂的地下室,墙上用鲜血写着“以槐还槐”,旁边的投影仪循环播放着光明集团覆灭时的新闻录像,画面里我的身影被红圈圈住,不断叠加“叛徒”“刽子手”的字样。
陈宇在整理偷拍素材时,发现段被加密的隐藏视频。画面中,戴着槐花面具的首领举起酒杯:“为了光明重生,为了让苏然亲眼看着自己守护的一切,像老槐树一样,从根上烂透。”他摘下戒指,内侧的槐花纹章与陈光明的私人印章完全吻合。当镜头扫过参会人员,我浑身血液凝固——其中赫然有多位市政厅的现任官员,他们面前的文件上,印着“清水县未来十年规划”的标题。
暴雨再次倾盆而下,我站在老槐树下,雨水冲刷着树干上的污痕。林悦撑着伞走到我身边,警徽在雨幕中闪着冷光:“省厅重启了对陈光明的调查,他的刑期可能要追加。”她掏出个U盘,“这是赵老师找到的1990年录像,里面拍到陈光明与神秘组织初代首领会面的场景。”U盘插入电脑的瞬间,老槐树的闪电照亮屏幕,画面里,两人身后的屏风上,绣着与如今“槐香会”一模一样的图腾。
这场跨越三十年的恩怨,终于露出獠牙。那些以为被斩断的根系,原来早己在黑暗中盘根错节,伺机反扑。父亲用生命守护的真相,老王未竟的遗愿,此刻都沉甸甸地压在肩头。我抚摸着老槐树粗糙的树皮,想起张大爷的话:“树要活着,就得和虫蛀、雷劈斗一辈子。”而我,作为守树人的后代,绝不能让这些旧敌,再次玷污清水县的槐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