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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砚影右手捏成了拳头，指甲嵌入掌心的肉里。
岑临伸手，把合同从林砚影手里拿回去。
“我的话带到，就不打扰你了。”
她越过林砚影，准备离开。
从进门到现在话说完，还不到十分钟。
刚刚林砚影倒来的那杯水放在桌上一点没动。
林砚影呼吸起伏，在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叫住她。
“岑临姐。”
岑临脚步本就不快，这时候停下来，正好和林砚影并排而立。
只是一人面向前，一人面向后。
林砚影先扭头看着岑临，“既然合同是我的名字盖的章，那可不可以由我来让这份合同失效？”
岑临摇了摇头，“合同双方签完字后，这份合同就已经生效，你现在如果想做什么，只能定性为毁约。”
对林砚影而言，就算是毁约，这笔钱她也付得起。
她只想快点把这件事解决，不要连累更多人，造成更大的麻烦。
岑临接着说，“不过，如果你愿意配合，这场官司能打得更轻松。”
听到这，林砚影轻笑了一声。
这时候才算是明白了岑临的用意。
岑临主动过来把整件事告诉林砚影，除了确实不希望她被蒙在鼓里外，更大的原因，是想借力早点把这个难题妥善解决。
这些，林砚影都能理解。
哪怕是自己确实被利用，只要能真的有效果，她愿意去做。
岑临还看着林砚影，什么都没说，但眼神中已经包含了所有要说的话。
最终，林砚影点点头。
“我随时等你的安排。”
“好。”
岑临走了，林砚影一个人又在屋里站了很久。
天色渐黑，距离订好的航班起飞时间已经不到半个小时。
赶不上了。
林砚影没有改签，走到卧室拿了件风衣穿上。
抓起沙发上的手机，就这样出了门。
这次的目的地，是温景明家。
那个她轻易不会踏足的地方。
豪华别墅区，依旧灯火通明。
照得路面上的每一颗石子都清晰可见。
顺着路往里走了几步，林砚影心里发笑。
没想到豪华别墅区里的地面也有多余的石子。
和这个世界一样，表面再光鲜，也藏不住地下一茬茬冒出来的污垢。
走到别墅楼下的门前，林砚影抬手按响了门铃。
管家来开了门。
一看到外边站着的是林砚影，管家惊喜地叫出了声，“林小姐！”
她往旁边让了让，“快进来快进来，外边风大，别着凉了。”
管家是真高兴，把林砚影接了进去，还不忘念叨几句，“林小姐，你要过来怎么不提前和我说一声，我好给你做你喜欢的银耳红枣粥。”
林砚影没应声，问管家，“温景明在吗？”
“在，”管家点头，“温、先生在楼上处理公事，我帮你叫他下来？”
她扭头正要往楼上喊人，被林砚影拦住，“不用，我上去找他。”
十六级台阶，林砚影一步步往上走。
每走一步，心里就更平静几分。
本来以为自己会犯病，会愤怒，会想抓上温景明来个痛快的同归于尽。
可真正到了这里时，整个人异常平和。
事情发展到今天这步，生气暴怒都解决不了问题。
越多的纷扰，越是让林砚影清醒。
书房的房门虚掩着。
有说话声从里边传出来。
听不太真切，似乎是他在打电话，语气很急躁。
林砚影走到跟前，抬手敲了敲门。
没怎么用力，这声敲门声不算重，里边的人听到了，说话声瞬间停止。
两秒后，温景明来开门。
门推开，他看清门外站着的人，表情震惊，愣了一下。
“怎么……是你？”
林砚影看着他，“你以为是谁？”
温景明僵硬的表情没持续太久，很快变成兴奋的笑，“我巴不得是你！”
他伸手去拉林砚影的胳膊，她站着没动，眼神静默。
温景明感觉到了什么，脸上的笑意不减，不在乎林砚影是什么态度，直接紧紧抱住她。
“你好久没过来了，还记得吗，这栋楼原本该是我们的婚房，没关系，我可以等，随时等你回头……”
“温景明，”林砚影依旧站着没动，双手垂下，“你到底把我当成了什么？”
温景明眼神一沉，“你说什么？”
林砚影看着他，冷笑一声。
随即抬手，朝他脸上扇了一巴掌。
生气吗，好像也没有。
这一巴掌并不是想解气的意思。
“利用我对你的信任，瞒着我、利用我，你还做了多少我不知道的事？”
温景明揉了揉被打痛的脸颊，又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突然抬头大笑了一声。
接着表情顿住，盯着林砚影，眼神带着邪气，像是要把她吞入腹中。
林砚影皱了下眉，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温景明去抓她的手，第一次抓了个空，第二次直接掐住了她的腰。
“你太傻了！”
他咬牙切齿吐出这四个字。
林砚影吃痛，依旧站着没动。
直视着温景明张牙舞爪的样子，知道没法让他冷静。
不需要让他冷静。
林砚影，“你拥有的已经够多了，现在收手并不会失去什么。”
“拥有？我拥有什么？”温景明一声冷笑。
掐着林砚影腰上的肉，越来越用力。
“拥有林建宏的看不起，拥有你的不喜欢，还是拥有林氏医药表面上虚伪的荣誉？你说说看，我有什么？”
林砚影抓着他的手腕，往下推。
问他，“你喜欢我吗？”
温景明一愣，眉眼间突然多了点可怜模样，“你竟然这么问，为什么要这么问，我爱你，爱你，只爱你！”
林砚影抬眼，连冷笑都显得太可悲，“在我的车上装追踪器，瞒着我用我的私章去和村民签合同，把我一点点推进不仁不义的坑里，这就是你喜欢一个人的方式？”
温景明惊讶，“你都知道了？你怎么知道的？”
林砚影依旧平静，“你觉得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可以瞒一辈子？”
温景明身子发抖，深吸了好几口气后冷静下来。
眼眶充血，变得通红。
他喃喃了一句，“我只是不想失去你，不想失去你……”
话落，温景明突然像是被人抽光了力气，跌坐在地板上。
林砚影往后退了半步，他紧接着扑过来，手往旁边一捞，抓过桌上放着的一把美工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