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把美工刀平日里放在书桌上,是用来裁剪合同的。
温景明胡乱往手里一抓,刀尖戳进指腹,滴滴答答流了一地的血。
他跪在地上,仰头看着林砚影。
头顶的光照得他脸色苍白,地板上沾上的血异常诡异和狰狞。
“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
温景明抓着美工刀,吼叫着扑向林砚影。
他抓住了林砚影的脚踝。
书房很大,可她没处可躲。
也不想躲。
和温景明之间的矛盾已经积攒了十多年。
现在到了必须说清楚解开的时候。
林砚影脚上一凉,一阵酥酥麻麻的痛感袭来。
温景明死死抓着她,脚踝上一片难看的血迹。
已经分不清是那把刀划破了自己的皮肤,还是沾上了温景明的血。
一片狼藉。
林砚影弯腰,想伸手拉住温景明。
还没碰到他,又缩回手。
站直身子。
叹了口气,“温景明,别这样。”
温景明低着头,肩膀在颤动。
片刻后,他扔掉了美工刀,掌心已经一片血肉模糊。
他猛地起身,突然保住了林砚影。
紧紧搂着她,把脑袋埋进她的颈窝里。
他带着哭腔,喃喃着,“别离开我,求求你,别离开我。”
有血腥味扑面而来,林砚影闭上了眼。
温景明看似低头求饶的语气只持续了不到半秒钟。
很快变得比刚刚还要狰狞。
“我就是见不惯那个严峥,凭什么!我为你付出了这么多,他只和你认识了几天,凭什么能得到你的心,凭什么!”
“温景明!”林砚影硬声叫他,“我们之间的事,与严峥无关。”
“无关?”温景明冷笑,“你真的太天真了!”
他往林砚影颈窝里埋得更深了些,不透气,声音嗡嗡的。
“你从小被保护得太好,总有些理想主义,可社会的现实不是这样的,那个严峥和你不合适,一时兴起的新鲜感不可能支撑你们走一辈子。”
说完,温景明手上用力,紧紧抱住林砚影,蹭着她的脖颈。
他突然变得很温柔,“回来吧,回来吧,只要你肯回头,津城的一切都和以前一样,我们结婚,然后去找到雾兰,做出那种药……”
听到“雾兰”两个字,林砚影脑袋旁像是炸开了一片雷。
她推了温景明一把。
没推动。
却彻底惹恼了他。
温景明疯了,张口在林砚影脖颈处咬了一口。
他胡乱折腾着,想要吻她。
“温景明,你冷静点!”林砚影觉得嗓子口发堵,呼吸困难。
“你是我的,我为什么要冷静!”
温景明抓着林砚影,把她扔到书房里唯一一条长椅上。
接着扑了上去。
“你是我的……你是我的……”
温景明嘴里念叨着这两句话,一次次想要去吻林砚影。
林砚影怔怔看着天花板,没动,也没说话。
温景明动作着急慌乱,可却像是离林砚影越来越远。
几秒后,她的脖颈处一片潮湿。
温景明哭了。
他抖得厉害,紧紧贴着林砚影,抽泣声越来越大。
最后,林砚影只剩一声叹息。
楼下,管家在客厅焦急地走来走去。
她听到楼上有奇奇怪怪的动静,像是争吵,心里察觉不妙,但不敢贸然闯入,只能着急等待着。
十分钟、二十分钟、半小时……
天已经黑透。
楼上安静下来。
管家忍不住了,正要往楼上去,一抬头,看到林砚影下来了。
和刚刚来的时候一样,她穿戴整齐,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
“林小姐……”
管家往后退了退,没继续上楼,给林砚影让了个路。
林砚影扭头朝窗外看。
窗帘只拉上了一半,另一半透进风来,吹得窗帘沙沙作响。
林砚影拢了拢身上的风衣。
衣角被拉起来了一截,露出脚踝。
的皮肤上,有一块凝固了的血渍。
幸好,管家并没有看到,她的注意力都在林砚影的脸上。
关心地问,“是不是有点冷,我去关窗。”
“不用了,”林砚影淡淡开口,“我要回去了。”
“林小姐……今晚不留下吗?”
管家试图挽留,可她不可能挡得住林砚影的路。
“温、先生心情不太好,你给他煮一碗红枣桂圆桂圆粥,照顾好他。”
说完这一句,林砚影朝大门口走出。
“这……”管家不敢拦,只是对着她的背影提高音量,“只有你留下来,他的心情才能变好,吃什么东西都是不管用的!”
林砚影没有再回头,直接走出了这栋楼。
管家看着她的背影慢慢消失不见,那扇金灿灿的门关上,一切又回到原点。
凌晨,月黑风高。
热河雨林一片寂静,偶尔能听见几声虫鸣。
在一片茂密的小丛林中,一个贼眉鼠眼的脑袋从草丛后往外探。
他拿着个望远镜,还没看清远处的景象,后脑勺上吃了一拳。
疼得他张大口嚎叫,“哎哟!豹哥!你打我做什么!”
后半句还没嚎完,又被捂住了嘴。
旁边叫豹子的男人恨不得暴揍他一顿,“死地鼠!给老子小点声,头别往外伸那么明显,你生怕别人看不到我们是不是!”
地鼠往回缩了缩,声音小得跟蚊子似的,“欸豹哥,咱们都在这蹲了整整两天了,到底要蹲谁?护林队早撤离了,我们能蹲到什么?”
豹子不耐烦地白他一眼,“上边给的指令,你老老实实执行就是了,费那么多话,是不是活腻了不想干了?要真不想干了,我马上帮你去说,还你自由。”
地鼠瞪大眼睛连连摆手,“哪的话,我这条命都是大哥救的,为他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哪有不想干了的说法!”
说完,他又跟霜打的茄子似的垂头丧气,“可是咱们这么蹲着真的有用吗?就算有用,我在严峥面前是个熟脸,化成灰他都能认出来,一见到我,他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那……”
豹子沉思了几秒,“也许就是想让你引他出来呢,这段时间护林队销声匿迹,总感觉没憋着什么好,弄得大哥也不敢轻举妄动,时间就是金钱,耽误那么久,咱们都快活不下去了!”
地鼠仍旧一头雾水,“还有件事我也很奇怪,以前咱们进雨林,直接挖了植物就去卖,最近几次进去,大哥怎么只做标记,都不让挖了?不挖出去怎么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