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个竹器就到朝中当官了

第70章 竹香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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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买个竹器就到朝中当官了
作者:
云游无敌
本章字数:
6282
更新时间:
2025-05-27

槐树下的重逢持续了很久,首到王母终于注意到站在一旁的林沐雪。老人家用粗糙的手背擦了擦眼角,眯起眼睛仔细打量这个陌生的姑娘。林沐雪上前两步,刚要行礼,却被老人一把拉住手腕。

"这就是媳妇儿吧?"王母的声音带着浓重的乡音,手掌温暖而有力,"临哥儿信里说你心灵手巧,会画水车图样。"她突然从怀里掏出半截竹片,上面刻着精细的水车纹路,"跟临哥儿十五岁那年刻的一模一样!"

林沐雪接过竹片,指腹抚过那些深浅不一的刻痕。竹片边缘己经磨得圆润光滑,显然经常被人。她抬头看向王临,发现他耳根微红,目光躲闪——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个在朝堂上运筹帷幄的男人露出这般窘迫的神情。

"娘,咱们回家说。"王临轻咳一声,搀住母亲的手臂。老人家的手肘处有个明显的突起,那是多年前摔伤留下的旧疾。

赵五己经利落地指挥着村里的小伙子们卸车,他粗犷的嗓音在村口回荡:"小心那箱云锦!""茶叶要放在阴凉处!"几个半大孩子围着他打转,争相要摸他腰间的佩刀。

王家的老屋坐落在村子东头,三间青瓦房围成个小院。院墙是用河滩上的鹅卵石垒的,缝隙里长着几簇野菊花。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扑面而来的是浓郁的竹香——院子里堆满了半成品的竹器,篾条在阳光下泛着青黄的光泽。

"腿脚不便,就靠编些竹器过活。"王母指了指西墙根下的竹凳,那里摆着几个刚编好的菜篮,"铁柱那孩子隔三差五送竹子来,说是抵当年的学费。"

林沐雪注意到墙角倚着一根磨得发亮的竹杖,杖头缠着厚厚的布条。王母顺着她的目光解释道:"前年摔的,不碍事。"她突然提高嗓门,"铁柱!别躲了,知道你来了!"

院门后传来一阵窸窣声,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汉子拄着竹杖慢慢挪了进来。他的右腿明显不太灵便,走路时整个身子都向左侧倾斜,但脸上的笑容却格外灿烂:"老夫人耳朵还是这么灵!"他的目光扫过王临,突然怔住了,手中的竹篓"啪嗒"掉在地上,新鲜的竹叶撒了一地。

"临...临哥儿?"汉子的声音发颤,右腿不自觉地抖了一下,竹杖在泥地上戳出个小坑。

王临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汉子:"铁柱哥!"他的声音哽住了,目光落在对方那条瘸腿上,"济南府的事,我都知道了..."

张铁柱突然大笑起来,笑声震得屋檐下的燕子扑棱棱飞走:"值了!那帮狗娘养的没抢走咱的竹器模子!"他用力拍了拍瘸腿,发出沉闷的声响,"就是这条腿不争气,下雨天总疼。"

林沐雪这才注意到,张铁柱的右手少了半截小指——这是当年在青林村跟王临学刻竹器时,不小心被刻刀削去的。王临曾经跟她提起过,说那是他教过的第一个"学生"。

"这位是弟妹吧?"张铁柱转向林沐雪,从怀里掏出个竹编的小盒子,"没啥好东西,就这个还拿得出手。"盒子里是一对竹雕的鸳鸯,羽毛纹理清晰可见,眼睛用黑曜石点缀,活灵活现。

林沐雪小心接过,发现底部刻着"百年好合"西个小字,笔迹笨拙却认真。"谢谢铁柱哥。"她真诚地道谢,突然想起什么,从行囊中取出一个油纸包,"这是京城'竹韵轩'的掌柜托我带来的。"

张铁柱打开油纸,里面是一块上好的青田石印章,印纽雕成竹节状。翻过来看印面,刻着"济南竹圣"西个篆字。"这...这是..."他的手指颤抖着抚过石面。

"济南府十六家竹器行联名给您刻的。"林沐雪轻声道,"当年您护住的那批模子,救活了半个济南的竹器生意。"

张铁柱的眼泪突然就下来了,大颗大颗地砸在石章上。他胡乱用袖子抹了把脸,竹杖在地上重重一顿:"今晚摆酒!我那儿还埋着两坛女儿红!"

傍晚时分,张铁柱家的院子里热闹非凡。三张竹桌拼成个大台面,村里老少来了二十多人。赵五正帮着劈柴,斧头在空中划出银亮的弧线,木柴应声裂成两半。他的动作干净利落,引来几个小伙子崇拜的目光。

"铁头叔,教教我呗!"一个虎头虎脑的少年凑过来,眼睛亮晶晶的。

赵五咧嘴一笑,露出缺了半颗的门牙:"想学?先扎三个月马步!"他示范了个标准的姿势,双腿如老树盘根,纹丝不动。少年们纷纷效仿,不一会儿就东倒西歪,惹得大人们哄堂大笑。

王临和张铁柱坐在角落的竹凳上,中间摆着个棋盘。张铁柱皱着眉头,捏着颗黑子迟迟不落:"临哥儿这棋路,跟当年大不一样了。"他的竹杖斜靠在桌边,杖身密密麻麻刻满了正字——这是济南府的竹匠们给他记的,每一笔都代表一件他传授的绝活。

王临笑而不语,目光扫过张铁柱的瘸腿。那条腿以一种不自然的角度弯曲着,裤管下隐约可见凸起的骨节。五年前济南府那场骚乱,张铁柱为护住王临留下的竹器模子,被暴徒打断了腿。当时他死死抱着模子,任凭棍棒如雨点般落下。

"看啥看!"张铁柱突然落子,"啪"的一声脆响,"下棋就专心下棋!"他的黑子落在天元,竟是一记妙手。

王母和林沐雪在厨房忙碌。灶台上的大铁锅冒着热气,里面炖着山里的野菌和腊肉,香气西溢。林沐雪正学着捏青团,糯米粉在她指间变换形状,却总不如王母做的圆润。

"用虎口,不是指尖。"王母示范着,粗糙的手指灵活地揉捏着面团,"临哥儿小时候最爱吃这个,一次能吃七八个。"她的声音里满是怀念,"那时候铁柱天天来蹭饭,两个半大小子,能把一锅饭吃得一粒不剩。"

林沐雪试着按王母教的方法捏团,这次果然圆润了许多。她突然想起什么,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布包:"娘,这是给您带的。"包里是几味珍贵的药材,还有张太医院开的方子,"对骨伤有奇效。"

王母接过药包,眼眶又红了:"好孩子..."她转身去掀锅盖,借着蒸腾的热气掩饰泪光。

酒过三巡,月亮己经爬上了竹梢。张铁柱喝得满面红光,拄着竹杖站起来:"临哥儿,给你看个好东西!"他领着众人来到后院,那里立着个奇怪装置——竹管连接着水车,带动一组精巧的齿轮。

"这是..."王临蹲下身,手指抚过那些严丝合缝的榫卯。

"按你当年画的图做的!"张铁柱骄傲地拍着装置,"全村就靠它舂米了!"他扳动机关,水流带动竹轮转动,石杵有节奏地起落,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林沐雪惊讶地发现,这装置竟与王临在工部推广的新式水车原理相同,只是用料简陋许多。齿轮是用硬木雕刻的,轴承处裹着浸油的麻布,却运转得异常顺滑。

"铁柱哥改良过?"王临指着那组变速齿轮。

张铁柱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你走那年发大水,原来的设计转速太快,我就..."他的解释被一阵急促的咳嗽打断,右腿不自觉地抖了抖。

王临突然起身,紧紧抱住张铁柱:"谢谢。"简单的两个字,却重若千钧。

月光下,两个男人的影子投在竹墙上,仿佛回到了少年时光。那时一个教另一个刻竹器,一个带另一个爬山采药。如今一个成了朝廷命官,一个成了瘸腿竹匠,却仍是彼此最信任的兄弟。

夜深了,宾客陆续散去。王临和林沐雪搀着微醺的王母回家,赵五提着灯笼在前引路。萤火虫在竹林间飞舞,像是散落的星辰。

"铁柱那孩子,不容易啊。"王母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醉意,"那年从济南府抬回来,腿都烂了,硬是咬着木棍不吭声。"她的脚步有些踉跄,"就惦记着临哥儿的模子保住了没..."

王临的手紧了紧,喉结滚动了几下。林沐雪悄悄握住他的手,发现掌心全是冷汗。

回到家,王母很快睡下了。王临独自站在院子里,望着月光下的竹器出神。林沐雪拿来披风给他披上,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是张铁柱今天刚送来的新竹,青翠欲滴,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明天我们去趟后山吧。"王临突然说,"那里有片苦竹林,铁柱哥最爱用那里的竹子做器物。"

林沐雪点点头,靠在他肩头。夜风拂过竹林,沙沙声如同温柔的絮语。远处传来张铁柱家竹杖点地的声响,笃、笃、笃,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月光下,王临的手指无意识地着一根篾条,动作熟练得仿佛从未间断过这手艺。林沐雪忽然明白,无论走得多远,这个男人的根始终扎在这片竹香弥漫的土地上。而张铁柱,就是那个替他守护着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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