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的月亮又大又圆,像个银盘子似的挂在张家村的夜空上。张晓云坐在炕沿,一件件地检查着明天要带走的行李。红色的尼龙行李箱是志远特意从县城买回来的,现在己经被塞得鼓鼓囊囊。
"云啊,把这包芝麻糖带上。"母亲推门进来,手里又拿着一个布包,"深圳那边买不到这个味道。"
张晓云接过布包,闻到熟悉的芝麻香气,鼻子突然一酸:"妈,箱子都塞不下了。"
"塞不下就提着!"母亲不由分说地把布包塞进行李箱侧面的网兜,又变魔术似的从身后拿出一个玻璃瓶,"这是你最爱吃的辣酱,我多放了些香油,能放一个月不坏。"
张晓云看着母亲忙碌的身影,喉头发紧。从吃过晚饭到现在,母亲己经往她行李里塞了七八样东西:腌萝卜干、炒瓜子、自家晒的红薯干,甚至还有一包晒干的槐花,说是可以泡茶喝。
"妈......"她刚开口,母亲又打断她:
"对了,这件毛衣你得带上,深圳那边春天也凉。"母亲从柜子里取出一件崭新的枣红色毛衣,"我赶了三个晚上才织好的。"
毛衣摸起来柔软温暖,针脚细密均匀。张晓云把脸埋进毛衣里,闻到一股淡淡的樟脑丸味道,混合着母亲手上常年不散的油烟味。
"傻丫头,哭什么?"母亲在她身边坐下,粗糙的手掌抚过她的长发,"又不是不回来了。"
张晓云摇摇头,把眼泪蹭在毛衣袖子上:"我就是......舍不得。"
母亲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个红布包,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一对金耳环,比志远送的那对还要粗一些。
"这是我出嫁时你外婆给的,"母亲把耳环放在张晓云手心,"本来想等你结婚那天再给你......"
"妈,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张晓云急忙推辞。
"拿着!"母亲强硬地把耳环塞进她手里,"到了大城市,身上得有点值钱的东西。"说着又压低声音,"这男人啊,不能管得太紧,也不能不管。志远是个老实孩子,但外面的花花世界......"
张晓云红着脸点头:"我知道,我会注意的。"
母女俩就这样说了大半夜的贴心话,从怎么持家到怎么为人处世,母亲恨不得把自己几十年的人生经验一晚上全灌进女儿脑子里。首到窗外的月亮西斜,母亲才依依不舍地起身。
"睡吧,明天还得早起。"母亲走到门口又回头,"记得多往村委会打电话,我去接。多写信,邮票我给你买了一整版......"
张晓云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月光透过窗户照在行李箱上,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子。她想起小时候第一次去县城,也是兴奋得睡不着觉。而现在,她要去的是比县城远千百倍的深圳。
天刚蒙蒙亮,院子里就传来了动静。晓云哪,是二伯二伯母的声音?二伯姆了两包东西。二伯父走过来。这是你爱伯母。昨天晚上炒的。待在路上吃。张丽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哪?墙角。眼睛红红的。丽丽姐。张丽走过来,拉住张小云的手。你在外面要注意身体。张晓云的眼睛也红了。你丽姐你也要照顾好自己。还要照顾好小希望。我会给你打电话的。母亲见状。早饭我都做好了。都在这里吃吧。父亲明显吃不下去。弟妹们不懂什么?吃好饭都背着书包报名上学去了。这个时候。就听见外面有三轮车的突突声。周志远进来。伯父,伯母。晓云,我们该启程了。父亲帮着周志远把行李搬到三轮车上。母亲手牵着张晓云。走出院门。看着张晓云看了又看。胡锦说志远晓云没有出过门。你要照顾好她。伯父,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当三轮车发动的时候。张晓云就觉得心里好酸呐。眼泪就要往外掉。强忍着。母亲跟车跑了几步。一首看着三轮车远去的背影。首到看不见了。眼泪唰一下流了下来。父亲的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别哭别哭,这是好事。到了深圳,他会打电话回来的。车上的张晓云。负债周志远的怀里。眼泪湿透了手帕。周志远知道他舍不得父母。轻轻的拍着他的肩膀。到了深圳就打电话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