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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梆响如丧钟
朱雀门轰然洞开，三百“疫鬼”提蓝灯涌入长街。灯中非烛火，是跳动的人心！蓝光所照处，菌藤瞬间枯黑，康复者抓挠溃烂的皮肤哀嚎：“痒...骨头里有虫爬！”
苏棠劈剑斩落灯笼，心腔里滚出冰蚕蛊。蛊身裹着半张糖纸，赫然是周记粮铺的“赎罪善票”！
“好个赎罪...”楚远恒震碎善票，“用赈灾粮裹蛊虫，让百姓自吞毒药！”
菌藤镯忽灼如烙铁。藤梢指向皇陵方向，夜空炸开孔雀焰火——焰心拼出西字：**「菩提归谷」**。
皇陵断龙石前，阴风卷纸钱。
周氏的声音自地宫飘出：“棠儿，婶母送你份嫁妆...”
石门轰开，万丈冰阶下竟矗立着青铜巨树！每根枝桠挂着琉璃棺，棺中赫然是漠北疫童的尸身。树心嵌着心脏搏动的菩提树苗，根系缠绕水晶匣——匣中躺着面色红润的苏老夫人！
“祖母！”苏棠踉跄扑前。
树根突如毒蟒缠其足，周氏残影倚树轻笑：“活人养树，死尸为壤——这万命菩提树，可比你那菌藤威风？”
“威风？”楚远恒玄弓连珠箭破空。
箭矢刺入树身刹那，三百琉璃棺齐开！疫童尸身瞳跳蓝焰，口吐冰蚕丝织成天罗地网。
苏棠金针引雷火，蚕网遇火反生荆棘。棘刺刮破她手腕，血溅菩提树根——
树苗骤长三丈，根系撕裂地宫！穹顶坠石中，老夫人水晶匣滑入深渊！
“不！”苏棠纵身跃下。楚远恒甩藤缠其腰，菌丝却在触及蓝焰时寸断：“是噬魂火...”
他徒手攥住藤蔓，掌心皮焦骨现：“抓紧！”
深渊底竟是沸腾的血池。
苏棠足尖点中水晶匣，匣盖映出老夫人紧闭的双目。池底忽伸出白骨爪，周氏的头颅咬住匣角：“姐姐，替我暖树根可好？”
“放开她！”苏棠引针刺向自己太阳穴。菩提血自颅顶迸射，血珠触及白骨，周氏惨叫消融！
血浪却托起更多骷髅——皆是被炼蛊的鲛人骸骨，指骨挂着户部官员的腰牌！
“看清了？”周氏的声音震耳欲聋，“你救的民，尽是食人血肉的伥鬼！”
楚远恒坠入血池，玄甲腐蚀如烂泥。
他忽将阳玺残片拍入池底，金光裂渊成路：“棠儿，看碑文！”
血路尽头的青铜碑刻：
＞ **永昌廿五年冬
＞ 帝密诏：疫童无用者，投血池炼菩提
＞ 执笔者：苏明远**
苏棠如遭雷击。碑文拓印飘落，字迹确是苏丞相手书！
“现在明白为何选你了？”周氏残影聚成巨树脸，“因你心最软，最好骗！”
万具骸骨攀碑而上，咬向呆立的苏棠。
楚远恒震剑长啸，心口阳玺金光爆裂！光芒中浮现漠北景象：饥童分食观音土，老妪割股喂孙儿...
“这才是民！”金光吞没骸骨军，“纵九死其心不灭，岂容尔等玷污！”
菩提树在金光中枯萎，周氏厉啸：“我不甘——！”
巨树轰塌，树心滚出焦黑树苗。苏棠扑抱树苗时，深渊顶传来冰裂声——
整座皇陵正塌向血池！
“抱紧我！”楚远恒撕开前襟。
阳玺金液自心脉涌出，凝成玄金巨舟。骸骨在舟底抓挠，周氏毒咒如针：“楚远恒！你娘亲的遗骸还在我...”
舟头忽现菌藤王座。苏棠将菩提树苗按入王座，苗根穿透舟底疯长，瞬间吞噬骸骨！
“婶母。”她抚苗冷笑，“您可知菩提树最喜什么？”
新苗绽出赤蕊，周氏残魂被花苞吞没。
“最喜...至毒之魂为肥！”
黎明破渊，巨舟泊于同泽泉。
泉畔跪满百姓，赵岐捧《万民请愿书》高诵：“请王爷王妃登九鼎台，承天命！”
书页延展如龙，三万血指印灼灼。
楚远恒忽劈剑斩龙！
血书纷飞如蝶，他单膝跪向人群：“本王的天命在此——”
菌藤自掌心蔓生，缠成荆棘王冠戴在苏棠鬓边：
“从今往后，她即天命！”
镇国医圣府烛火通宵。
苏棠为楚远恒剜去腐肉，心口阳玺随呼吸明灭。他忽扣住她腕：“你早知祖母是假的？”
水晶匣在案头映月，匣底小字浮现：
**「林晚意易容，代主赴死」**
“娘亲的字迹...”苏棠泣不成声，“她替祖母入局前，留了这匣子...”
楚远恒掰碎匣中暗格。格内掉出半枚玉璜，刻「东海鲛宫」！
周氏的声音突自玉璜传出：“恒儿若想见生母，拿菩提心来...”
菌藤骤缠紧苏棠脖颈。
楚远恒震碎玉璜，毒烟凝成海图——图中孤岛锁着女子，容貌与他眉目七分似！
“娘亲...”他徒手抓烟，掌心皮肉尽毁。
苏棠引菩提血浇入焦掌，血肉重生间，海图突化火凤掠向东疆。
她握紧他白骨隐现的手：
“这东海，我陪你闯。”
窗外惊涛拍岸，似万兽低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