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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老！”一个急促的声音在殿门口响起，是王诚派来的小太监，脸上带着惊惶，“陛下…陛下刚才醒了！喝了点参汤！苏大夫说…说暂时稳住了！还有…阿茹娜公主…在宫外求见！说是…有要事！事关…瓦剌大军！”于谦猛地一震！布满血丝的眼睛骤然爆射出锐利的光芒！那光芒瞬间驱散了眼底的疲惫和沉痛，重新凝聚起属于内阁首辅的、冰冷的、洞悉一切的锐利！
陛下醒了！暂时稳住了！
阿茹娜？这个也先的女儿？她此时求见？事关瓦剌大军？
无数念头在于谦脑海中电光石火般闪过！德胜门前那支突袭瓦剌后队的骑兵队伍…那辆华丽的马车…瓦剌大军当时那诡异的混乱和退却…
一个大胆得近乎荒谬的猜想，瞬间变得清晰起来！
“更衣！”于谦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猛地从椅中站起，那佝偻的背脊再次挺首，如同出鞘的利剑！“开宫门！引阿茹娜公主…至文华殿偏殿！本官…亲自去见！”
阴冷潮湿的地牢深处。
火把昏黄的光线摇曳不定，将墙壁上渗出的水珠映照得如同垂死的泪滴。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霉味、血腥味，还有一种绝望的、令人作呕的恐惧气息。
叶红袖被悬吊在冰冷的石壁前，脚尖离地。那身破烂的夜行衣几乎被鞭挞成了碎布条，露出下面布满青紫鞭痕、淤血和几处深可见骨伤口的肌肤。鲜血混合着汗水，沿着她微微颤抖的身体滑落，在脚下冰冷的地面上汇集成一小滩粘稠的暗红。她的头无力地垂着，凌乱湿透的发丝黏在脸上，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惨白如纸的下巴和紧咬的、渗出血丝的嘴唇。
门达站在她面前，如同一尊没有温度的玄铁雕像。他手中把玩着那根细长、闪烁着幽蓝光泽的钢针——透骨钉。针尖在火光下跳跃着冰冷的光点。
“想好了吗？叶姑娘？”门达的声音阴柔依旧，却带着一种猫戏老鼠般的残忍，“这‘透骨钉’的滋味，可比‘万蚁针’更销魂。它不会让你立刻死，只会一点点钻透你的骨头，磨碎你的骨髓…那种痛，会像跗骨之蛆，日夜不停地啃噬你…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他的针尖，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研磨的力道，在叶红袖手臂上一处的、淤血的尺骨上按压、滑动。冰冷的金属触感和那深入骨髓的威胁，让叶红袖的身体无法抑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喉咙里发出压抑不住的、如同濒死小兽般的呜咽。
“何必呢？”门达凑近她的耳边，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带着催眠般的蛊惑，“你的主子，那些藏在阴沟里的老鼠，此刻恐怕正忙着擦掉所有和你有关的痕迹，想着怎么让你永远闭嘴…他们早就放弃你了！把你当成用完就丢的抹布！你为他们守口如瓶，换来的，只有这暗无天日的折磨和无尽的痛苦！值得吗？”
“想想吧…说出一个名字…只要一个名字…告诉我，是谁指使你在国战之时刺杀陛下？是谁给了你那柄淬毒的短剑？说出他…你就可以解脱了…”门达的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带着致命的诱惑，“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甚至…给你一条生路…”
巨大的痛苦如同无形的巨手，反复撕扯着叶红袖残存的意志。身体每一寸都在尖叫，意识在剧痛的潮汐中沉浮。门达的话语，如同淬毒的匕首，精准地刺穿了她心中那最后一点摇摇欲坠的屏障。忠诚？归属？在无休止的酷刑和冰冷的现实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呃…呃…”破碎的呜咽从她紧咬的牙关中不断溢出，身体因为剧痛和寒冷而无法控制地痉挛。
“说出来…说出来就结束了…”门达的声音如同催眠的咒语，手中的透骨钉，带着冰冷的杀意，缓缓移向她臂弯深处一处更为致命的穴位——那里是臂丛神经汇聚之处，一针下去，足以让她这条手臂彻底废掉，痛不欲生！
冰冷的针尖，带着死亡的气息，即将刺破皮肤！
“不…不要…！”一声尖锐到破音的、充满了极致恐惧和痛苦的嘶喊，猛地从叶红袖喉咙里爆发出来！那不是刻意的抵抗，而是身体在毁灭威胁下的本能哀嚎！
门达的动作猛地顿住！针尖悬停在离皮肤毫厘之处。他那双狭长冰冷的眼睛里，终于闪过一丝真正的、如同猎人看到猎物落入陷阱般的锐利光芒。
叶红袖猛地抬起头！凌乱的发丝被甩开，露出了那张布满血污、泪痕、鞭痕的脸。那双曾经冰冷如毒蛇、桀骜不驯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无尽的痛苦、混乱和一种被彻底击垮的绝望！她死死瞪着门达，眼神狂乱，嘴唇剧烈地颤抖着，仿佛有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却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无法吐出。
“说！”门达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手中的透骨钉向前递进了半分，冰冷的针尖几乎己经触碰到她滚烫的皮肤！
“是…是…”叶红袖的嘴唇疯狂地翕动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响，眼神在狂乱中挣扎，似乎在和某种根深蒂固的东西做着最后的搏斗。最终，那搏斗在身体即将被刺穿的极致恐惧面前，土崩瓦解！
一个极其微弱、带着哭腔和巨大恐惧的名字，如同游丝般，从她颤抖的、沾满血污的唇间，艰难地挤了出来：
“…腊…腊月廿三…醉…醉仙楼…雅…雅间…他…他戴着…斗笠…声音…有江南口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