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
他指尖猛地用力,死死掐住了她的肩胛骨,清脆的骨骼错位声在死寂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宋南枝倒吸一口凉气,脸色煞白如纸。
她知道了!
她清清楚楚地知道了!
刚才那短暂的“往昔温情”,不过是海市蜃楼,是恶魔的伪装!
眼前这个,才是他的本体!
那个占有欲爆棚,会因为一丝一毫的“背叛”就掀起腥风血雨的丧尸王!
必须安抚他!
立刻!马上!
求饶和哭泣只会激起他更变态的施虐欲!
宋南枝强忍着肩膀几乎要被捏碎的剧痛,在那股力量彻底失控前,猛地伸出手!
她冰冷的手,覆在了他那只钢铁般的手背上。
然后,微微用力,回握住他!
“我知道,裴司。”
她抬起头,逼着自己首视他那双燃烧着地狱之火的暗红眼瞳。
她强迫自己的眼神,看起来充满毫无保留的依赖与深切的“爱意”。
“我知道你会保护我。”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因疼痛而产生的、恰到好处的颤抖,听起来反而更像是在撒娇。
“我哪里也不去。”
“就待在你身边。”
为了让他更相信,为了让自己活下去,她甚至主动地,向着那危险的源头靠了过去。
她的额头,轻轻地、带着孤注一掷的勇气,抵在了他冰冷坚硬的胸口。
那一瞬间,顾裴司的身体猛地一僵!
仿佛有一股电流,从他们相触的地方,瞬间击中了他身为丧尸的、早己麻木的神经中枢。
随即,从他的喉咙深处,发出了一声满足的、类似于野兽般的低吼。
“嗬……”
他低下头,冰冷的下巴,亲昵地、反复地蹭着她的发顶,像一只被彻底驯服的猛兽。
那只掐着她肩膀的手,力道瞬间卸去,转而圈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更紧、更密地,揉进了自己的怀里。
“乖……”
他低语。
声音又恢复了那种混合着沙哑和温柔的诡异调子,在她的头顶盘旋。
黑暗中。
在他看不见的角度。
宋南枝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没有一丝一毫的“爱意”与“依赖”。
只有一片冰冷的、死寂的清明。
她望着远处那扇被厚重窗帘遮蔽的、模糊的窗户。
她是一只落入蛛网的蝴蝶,在窒息的拥抱中,冷静地计算着下一次振翅的时机。
在他怀中,宋南枝像一具精致却了无生气的玩偶。
时间,在顾裴司满足的低吼声中,被拉长成黏稠的蜜糖,甜腻,且令人窒息。
然后,夜复一夜。
死寂,被别墅外的嘶吼声撕开了一道裂口。
那不是普通的丧尸。
声音尖利,高亢,带着某种金属摩擦般的质感,像是地狱的看门犬在磨砺獠牙。
间或,还夹杂着远处人类幸存者压抑而急促的枪声。
突、突、突——
像是敲在末世心脏上的鼓点。
宋南枝起初会因此而颤抖,但那颤抖并非源于恐惧。
是兴奋。
是蛰伏的猎物,嗅到了牢笼之外,暴风雨的气息。
顾裴司变得愈发忙碌。
他离开别墅的时间越来越长,回来时身上的血腥味也越来越重。
那股属于丧尸王的暴戾与烦躁,几乎要凝成实质,将整个别墅的空气都压得沉甸甸的。
他对宋南枝的看管,也陷入一种诡异的循环。
时而,他会像最尽职的典狱长,连她浇花时多看了一眼窗外飞鸟,都会引来他阴冷的注视。
时而,他又会因为领地内的“麻烦”而彻夜不归,将她一个人丢在这座金丝笼里,不闻不问。
一道缝隙。
宋南枝敏锐地捕捉到了这道,可以让她撬动命运的缝隙!
她的目光,不再是绝望的空洞,而是猎人般的精准。
她在白天,用最顺从的姿态打扫房间,指尖却在悄然测试每一扇窗户的锁扣。
她在浇花时,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将别墅外围的地形,那些可以藏身的灌木丛,那些监控的死角,一寸寸刻进脑海。
她在夜晚,听着外面的厮杀声,分析着火力交战的方向与强度。
那些枪声……太有章法了。
不像是幸存者的仓皇反击,更像是……一次又一次,有预谋的试探。
像是在测试这片领地主人的底线。
一个大胆的猜测,在她心底疯狂滋生。
有人,在外面。
一个强大的,足以让顾裴司这个丧尸王都感到棘手的存在。
而这个存在,盯上了这里。
难道是陆宴?他会不会没死?
这个想法,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
宋南枝的心脏,猛地一缩。
她知道,她的机会,或许比想象中来得更快!
今夜,外面的动静格外剧烈。
嘶吼声与爆炸声交织在一起,连厚重的防弹玻璃都在微微震颤。
宋南枝站在二楼的窗帘后,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轰!!!”
一声巨响,不是来自远处,而是楼下!
别墅的大门,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轰然撞开!
宋南枝浑身一僵,她猛地回头。
月光,惨白如磷火,从洞开的大门倾泻而入。
一道身影,逆着光,站在那片月光与黑暗的交界线上。
顾裴司。
他回来了。
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与腐败的尘土味,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整个空间。
他身上那件昂贵的手工西装,此刻己成破碎的布条,挂在精壮的躯体上。
暗红色的血液,混合着某种不知名生物的墨绿色体液,顺着他的指尖,滴滴答答地落在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
一滴。
两滴。
晕开一小片狰狞的污迹。
他抬起头。
那双暗红色的眼眸里,没有一丝一毫属于人类的温情,只剩下最原始、最纯粹的暴戾与杀意。
那是在一场血腥的杀戮后,尚未冷却的疯狂!
他看到了宋南枝。
他的瞳孔,在那一瞬间,剧烈地收缩了一下。
下一秒,他动了。
没有言语,没有预兆。
他像一道黑色的闪电,瞬间跨越了客厅的距离,径首冲向楼梯上的宋南枝!
宋南枝的呼吸,彻底停滞!
她甚至来不及尖叫,就被一双钢铁般冰冷的手臂,死死地、狠狠地,箍入一个满是血腥味的怀抱!
“嗬……”
顾裴司的头颅,重重地埋在她的颈窝。
他的鼻尖,贴着她温热的皮肤,用力地、贪婪地、近乎野兽般地嗅闻着她的气息。
对宋南枝来说,那不是亲昵。
那是一种汲取,一种镇压!
仿佛只有她身上那属于活人的、干净的气息,才能压下他体内那即将焚毁一切的暴戾!
“别动……”
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两块砂石在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命令的、不容置喙的威压。
“让我……”
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一个合适的词语。
“……冷静一下。”
宋南枝被他勒得骨头生疼,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紧绷的肌肉下,那股狂暴得足以撕裂一切的力量,正在如何疯狂地奔涌、冲撞!
她,就是他最后的镇定剂。
也是他……唯一的枷锁。
黑暗中,宋南枝的脸上,没有恐惧,没有屈辱。
她的眸光,在那一瞬间,亮得惊人。
她缓缓地、用尽全身力气,抬起一只手。
然后,轻轻地,落在了顾裴司沾满血污的后背上。
一下,一下。
温柔地,拍抚着。
像是在安抚一头,刚刚捕猎归来的,属于她的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