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
他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
“是看看,你亲手挖的洞,够不够你钻出去?”
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刀子,狠狠扎进宋南枝的心脏!
他什么都知道!
“我……”
宋南枝的辩解,彻底卡在了喉咙里。
在他那双洞悉一切的、燃烧着业火的眼眸前,任何伪装,都是一个笑话!
“为什么?”
他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
带着一丝真实的、几乎能溺死人的痛苦与不解。
“南枝,你为什么要跑?”
“我对你不好吗?”
“我把这座最安全的别墅给了你,把唯一能净化的水给了你,我用我的血养着你,让你不会变成那些行尸走肉!”
他猛地收紧了手指,几乎要将她的下颌骨捏碎!
“我把一切都给了你!你为什么还要从我身边逃走?!”
他最后的质问,几乎是咆哮出来的!
宋南枝痛得浑身发抖,却倔强地,死死地瞪着他。
她的沉默,彻底点燃了顾裴司眼中最后的一丝理智。
“好……”
他缓缓松开她,站起身。
“很好。”
他转身,走向那张华丽的大床。
然后,在宋南枝惊恐万分的注视下,从床底拖出了一样东西。
哗啦——!
那是一条粗重的,闪着幽暗冷光的,铁链!
铁链的一头,是一个沉重的、带着锁扣的铁环。
“不……”
宋南枝的瞳孔,骤然紧缩!
她终于明白了,什么叫真正的绝望。
他早就料到她会跑!
他早就为她准备好了这一切!
“裴司!不要!求你!”
她手脚并用地向后退,像一只被逼入绝境的野兽。
可她的速度,怎么比得过一个丧尸王?
顾裴司一步上前,巨大的阴影瞬间将她笼罩。
他甚至没有弯腰,只是用脚,就轻易地踩住了她乱蹬的小腿。
而后,他蹲下身,抓住了她那只,刚刚被他从洞口拖回来的脚踝。
“别怕。”
他的声音,诡异地温柔了下来。
“它很漂亮,和你的脚踝很配。”
冰冷的铁环,套上了她纤细的脚踝。
那刺骨的寒意,瞬间从皮肤,传遍了她的西肢百骸。
咔哒!
锁扣,应声合上。
清脆的响声,如同敲响了她自由的丧钟!
他站起身,拉着铁链的另一端,走向床边。
他将铁链,在坚固的黄铜床脚上,缠绕了整整三圈。
最后,用另一把锁,死死地锁住。
做完这一切,他才回过头,重新看向那个蜷缩在地上,一脸死灰的宋南枝。
他走过去,再一次蹲下。
伸出手,用指腹,轻轻抹去她脸上的泥污。
动作温柔得,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你看。”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满足而残忍的微笑。
那双暗红的眼眸里,地狱般的业火渐渐褪去,重新被浓稠的、化不开的占有欲所填满。
“这样,你就再也不会走丢了。”
“你会永远,永远地,待在我身边。”
“只属于我一个人。”
屈辱和绝望,是麻痹神经的毒药。
宋南枝不知道自己在地板上蜷缩了多久。
时间,失去了意义。
首到——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仿佛要将整栋别墅掀翻!
紧接着,是密集的、属于重型武器的咆哮!以及……无数丧尸疯狂的嘶吼!
战斗的声音!
就在别墅外面!
是谁?是陆宴来救她了吗?!
这个念头,像一道闪电,劈开了宋南枝死寂的内心!
她猛地睁开眼,挣扎着抬头望向窗外。
可下一秒,她的整个身体,都僵住了。
她的瞳孔,因为极致的震惊,骤然缩成了针尖!
床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
一个男人。
他穿着一身熨烫得一丝不苟的白色研究服,身形清瘦修长。
苍白的皮肤,在昏暗的光线下,呈现出一种近乎病态的透明感。
过长的黑色刘海,遮住了他的左眼,只露出右边那只,带着一丝玩味与冷漠的眼眸。
是他!
K!
宋南枝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怎么会在这里?!
外面的攻击,是他发动的?!
K似乎很满意她脸上那副惊骇欲绝的表情。
他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个极浅的、却冰冷刺骨的弧度。
他没有理会窗外那足以撕裂耳膜的喧嚣,仿佛那只是一场与他无关的、无聊的烟火表演。
他转身,姿态优雅地走到不远处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双腿交叠。
一副懒散而又矜贵的姿态,与这间被绝望与占有欲浸透的卧室,格格不入。
他用那只没被刘海遮住的眼睛,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宋南枝。
从她被撕破的睡裙,到她脸上未干的泪痕与泥污。
最后,视线落在了她脚踝上那圈冰冷的、象征着囚禁的铁环上。
“啧。”
他轻啧一声,缓缓摇了摇头。
那眼神,不带丝毫同情,反而像是在欣赏一件……被玩坏了的、有趣的艺术品。
“真可怜啊。”
他的声音,像清泉一样悦耳,却淬着剧毒。
“昔日众星捧月的宋大小姐,如今,成了一条被锁起来的狗。”
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宋南枝的尊严上。
她咬紧牙关,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低吼:“是你……外面的人是你派来的?!”
“不然呢?”
K轻笑一声,仿佛在嘲笑她的愚蠢。
“除了我,还有谁,能这么轻易地,找到丧尸王的巢穴?”
他站起身,缓步走到床边。
再一次,居高临下地,用一种审视实验品的目光,俯视着她。
“不过,我今天来。”
他缓缓蹲下身,与蜷缩在地上的宋南枝平视。
“我是来……帮你的。”
他的指尖,凭空变戏法似的,出现了一支细长的针剂。
针管里,是幽幽的、散发着诡异荧光的蓝色液体。
那蓝色,像深海,也像毒蛇的眼睛。
“想逃吗?”
他将那支冰冷的针剂,塞进宋南枝的手里,声音充满了蛊惑。
“你比谁都清楚,外面那个男人,己经不是顾裴司了。”
“他是个怪物。”
“一个占有欲强到变态的、失去理智的怪物。”
“你甘心,一辈子像这样,被他锁在这里,当他的禁脔?”
宋南枝浑身颤抖。
不甘心!
她怎么会甘心!
K看着她眼中重新燃起的火焰,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这支药剂,叫‘寂灭’。”
“是我最新的作品。”
他用指尖,轻轻点了点那支针剂。
“它杀不了他。”
“但是,能让他暂时失去所有的力量,变回一个……比普通人还要虚弱的躯壳。”
“时间,足够你打开脚镣,逃出这个牢笼。”
宋南枝死死地攥着那支针剂,冰冷的触感,仿佛要将她的灵魂都冻结。
“你……为什么要帮我?”
她不信,这个以毁灭为乐的疯子,会有这么好心!
“帮你?”
K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低低地笑了起来。
那笑声,让他苍白的脸颊,泛起一丝病态的红晕。
“我不是在帮你,宋南枝。”
他伸出另一只手,用冰凉的指腹,轻轻划过她的脸颊。
那动作,带着一种解剖般的精准与冷酷。
“我只是……想看一场好戏。”
“我想看看,当高高在上的丧尸王,被他视若珍宝的爱人,亲手从神坛推下时……”
“他那张漂亮的脸上,会露出怎样绝望的表情?”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像魔鬼的私语。
“而你,我亲爱的宋小姐,在重获自由的那一刻,又会是怎样一副……动人的光景?”
宋南枝的心,沉入了无底的深渊。
疯子!
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不是来救她的!
他是来递刀的!
是想看她和顾裴司,自相残杀!
“好戏,要开场了。”
K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那身雪白的研究服,仿佛上面沾了什么看不见的灰尘。
“我的耐心有限。”
“你的机会,也只有一次。”
“在他回来之前,想清楚。”
话音刚落。
他的身影,便如同一缕青烟,凭空消失在了原地。
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留下那句,在空气中飘荡的、冰冷的话语。
以及……
宋南枝手心里,那支决定了她和顾裴司命运的,淬毒的针剂。
窗外的厮杀声,越来越近了。
她能听到,属于顾裴司的、那独特的、充满暴戾与王权的怒吼。
他要回来了。
宋南枝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手心里的针剂,一面是地狱,一面……是通往自由的、唯一的浮木。
她该怎么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