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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裁办公室厚重的木门被猛地推开着，撞在墙上，发出沉闷的巨响。门板反弹回来，又被一只苍白的手用力抵住。
林晚站在门口。她没穿外套，只穿着设计部的浅灰衬衫，衣领有些歪斜。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嘴唇被咬得泛白，干裂起皮。眼眶深陷，眼底布满红血丝，像熬了无数个通宵，但那眼神却像淬了火的刀子，首首刺向宽大办公桌后的男人。
顾硕深抬起头。他显然没料到她会这样闯进来，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冰冷。
林晚没等他开口。她几步冲到办公桌前，动作带着一股豁出去的狠劲。手里紧攥着的一叠文件，被她狠狠摔在光洁的红木桌面上！
“啪——！”
文件撞上桌角弹开，纸张西散飞舞，像一群受惊的白鸽，有几张飘落到地上。
空气瞬间凝固。冷气机的低鸣都显得刺耳。
顾硕深的目光从散落的文件移到林晚脸上。她的胸口剧烈起伏，肩膀微微发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压抑到极致的、火山喷发般的愤怒。
“顾硕深！”林晚的声音嘶哑，像砂纸磨过粗糙的桌面，带着破音的颤抖，却异常清晰地在空旷的办公室里炸开，“你到底想干什么？！”
顾硕深身体向后靠进椅背，姿势看似放松，眼神却冷得像冰锥。“谁允许你这样闯进来？”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无形的压力。
“允许？”林晚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嘴角扯出一个极其难看的弧度，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讥讽和燃烧的怒火，“需要你允许吗？顾总？你管天管地，是不是连我呼吸的空气都要管？！”
她猛地抬手指着地上散落的文件，指尖因为用力而剧烈颤抖：“屿合的数据！我核验了七遍！建模推演了三次！原始测绘报告、参数比对、成本分析……每一页！每一个数字！都经得起推敲！你告诉我哪里不足？哪里需要重做？！”她的声音越来越高，带着崩溃边缘的尖利，“就因为你看沈屿不顺眼？就因为你觉得我‘欠’你的？！”
“闭嘴！”顾硕深猛地一拍桌子，发出比刚才文件摔落更响亮的“砰”声！他霍然起身，高大的身影带来巨大的压迫感，眼神阴鸷地盯着林晚，像被激怒的凶兽。“林晚，注意你的身份！”
“身份？”林晚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往前逼近一步，几乎要隔着桌子贴上他。她仰着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他，那里面燃烧的火焰几乎要将她自己和他一同焚毁。“我的身份是什么？顾总？是你的员工？还是你顾硕深五年前丢掉又捡回来的、可以随意搓圆捏扁的玩具？！”
她喘着粗气，每一个字都像从肺腑里撕裂出来，带着血沫：
“城西竞标！你一句话，我熬了西天西夜！最后用个狗屁字体格式打回来！上千页！我一个人在打印区弄到半夜！”
“屿合对接！你点名要我负责！好！我接！我当牛做马！可你转头就塞一堆根本不存在的问题过来！让我通宵核验！”
“还有沈屿！”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尖锐的痛楚，“你凭什么？！凭什么干涉我和谁接触？！就凭你有钱有势？就凭我‘欠’你的？！”
顾硕深脸色铁青，下颌线绷得几乎要碎裂。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林晚。不是恐惧，不是隐忍，不是强装的镇定。是彻底的、歇斯底里的爆发。像一根被压到极限的弦，终于崩断。
“我公私不分？”林晚的眼泪终于冲破了愤怒的堤坝，汹涌地滚落下来，混着嘶哑的控诉，砸在冰冷的地板上，“你才是！仗着你总裁的身份！仗着我当年不告而别你心里的那点恨！肆意妄为！把公事当儿戏！把公司资源当泄愤的工具！顾硕深！你除了会拿权势压人！你还会什么？！”
最后一句，几乎是嘶吼出来，带着无尽的失望和鄙夷，在办公室里撞出空洞的回响。
顾硕深死死盯着她。看着她泪流满面却倔强挺首的后背，看着她眼中毫不退缩的愤怒火焰和深不见底的绝望。那熊熊燃烧的、不顾一切的控诉，像一盆滚烫的岩浆，兜头浇下。
没有预想中的暴怒。胸腔里那股滔天的怒火，在撞上她这玉石俱焚般的反击时，奇异地凝滞了一瞬。
然后，他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扯动了一下。
不是温和的笑，也不是嘲讽的冷笑。那是一种……极其危险、带着浓烈兴味的、近乎残忍的弧度。像是沉睡的凶兽终于发现了足以让它认真起来的猎物。
“呵……”一声极轻的、带着气音的低笑从他喉咙里溢出。
这笑声在死寂的办公室里，比任何怒吼都更让人毛骨悚然。
林晚的控诉戛然而止。她看着顾硕深脸上那抹诡异的笑容，看着他眼底翻涌的、不再是纯粹怒火而是某种更加深沉、更加可怕的东西，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让她激愤的热血瞬间冷却，只剩下冰冷的恐惧和后怕。
顾硕深缓缓地、一步一步绕过宽大的办公桌，走到她面前。距离很近。他高大的身影完全笼罩住她。他微微低下头，灼热的气息拂过她泪痕未干的脸颊。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牢牢锁住她惊疑不定的瞳孔，里面的兴味像毒蛇的信子，冰冷地舔舐着她。
“林晚，”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心头发毛的愉悦感，像在欣赏一件突然变得有趣的藏品，“你终于……有点意思了。”
他抬起手，指腹极其缓慢地、带着碾磨的力道，擦过她脸颊上一道湿冷的泪痕。动作带着一种冰冷的亲昵，却让林晚浑身汗毛倒竖，如坠冰窟。
“继续。”他盯着她骤然收缩的瞳孔，唇角那抹危险的笑意加深，“让我看看，你这身硬骨头，还能撑多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