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烬缠深林

第64章 顾硕深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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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晚烬缠深林
作者:
苏打水bc
本章字数:
5322
更新时间:
2025-06-30

眼皮沉得像灌了铅。顾砚深费力地掀开一条缝,刺眼的白光扎进来,他赶紧又闭上。耳边是熟悉的、单调的滴滴声。消毒水的味儿。医院。

他试着动了一下,浑身骨头缝里都像被碾过,疼得他闷哼一声。尤其是左手臂,裹得跟粽子似的,动不了。

“醒了?”一个沙哑的、带着点不确定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顾砚深猛地睁开眼,循着声音偏过头。

林晚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眼窝深陷,下巴尖得能戳人,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头发随便挽着,几缕碎发黏在汗湿的额角。身上还穿着几天前那件旧外套,袖口蹭着灰,皱巴巴的。

她眼睛熬得通红,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手里还捏着个啃了一半的冷馒头。看到他睁眼,她像被烫到一样,蹭地站起来,手里的馒头掉在地上都没察觉。

“顾砚深?你……你真醒了?”她声音抖得厉害,往前凑了一步,又不敢靠太近,就那么僵在那儿,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顾砚深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冒烟,发不出声音。

林晚像是突然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去倒水,水壶没拿稳,差点摔了。她哆嗦着插上吸管,把水杯凑到他干裂的唇边。

冰凉的清水滑过喉咙,顾砚深贪婪地吸了几口,才觉得活过来一点。他眼神没离开过林晚那张憔悴得不像样的脸。

“你……”他声音嘶哑破碎,像破风箱,“怎么……搞成这样?”他费力地抬起没受伤的右手,想碰碰她凹陷下去的脸颊。

林晚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下,避开他的手。这个细微的动作让顾砚深心里猛地一刺。

“我没事。”林晚低下头,把水杯放回去,声音闷闷的,“你感觉怎么样?头疼不疼?身上疼得厉害吗?我叫医生?”她一连串地问,就是不看他。

顾砚深没回答,只是固执地看着她,眉头皱得死紧:“几天了?”

“……七天。”林晚小声说。

七天?他昏迷了七天?那公司……顾砚深心里一沉。他试着想撑起来,手臂一阵剧痛,又重重跌回枕头里,疼得眼前发黑。

“你别乱动!”林晚吓得赶紧按住他,动作有点急,“骨头还没长好呢!想再进一次手术室吗?!”

她语气里的紧张和责备,让顾砚深莫名地……有点受用?他不再挣扎,只是喘着粗气,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公司……怎么样了?”

林晚抿了抿唇,眼神飘向窗外,像是在组织语言。“……还行。”她含糊地说。

“还行?”顾砚深挑眉,明显不信。陈万山那老狐狸能放过这机会?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三叔公拄着拐杖,精神头看着还不错,后面跟着李薇。

“哟!真醒了!”三叔公嗓门洪亮,走到床边,浑浊的眼睛上下打量顾砚深,“命够硬!阎王爷都不收你!”

顾砚深扯了下嘴角:“三叔公。”

三叔公摆摆手,目光转向旁边缩着脖子当鹌鹑的林晚,脸上笑开了花:“你小子,躺得倒是舒服!知不知道这几天,你这小媳妇儿替你扛了多少事儿?”

顾砚深一愣,看向林晚。小媳妇儿?

林晚脸腾地红了,急得跺脚:“三叔公!您别乱说!”

三叔公不理她,对着顾砚深,跟说书似的:“银行催命?供应商堵门?内鬼吃里扒外?陈万山那老小子使绊子?嘿!你是没看见!这丫头!”他指着林晚,语气里满是激赏,“捏着供应商的命门逼他当天复工!拿着份还没影儿的合同把银行经理唬得一愣一愣!揪出财务部的内鬼杀鸡儆猴!最后还跟陈万山抢来的大客户签了长期供货!愣是把快翻了的船给扳正了!”

三叔公每说一句,顾砚深眼睛就睁大一分,看向林晚的眼神也彻底变了。震惊,难以置信,最后全化成了浓得化不开的心疼和后怕。

她?那个在他面前只会躲、只会倔、被他逼到绝境的小女人?在他昏迷不醒的时候,替他守住了顾氏?跟陈万山那种老狐狸斗?还赢了?

顾砚深喉咙发紧,看着林晚那身狼狈的旧衣服,看着她眼下浓重的青影,看着她因为紧张而绞得发白的手指。她这七天,是怎么熬过来的?

“丫头不容易啊,”三叔公感叹,“吃住都在医院这小破办公室,熬通宵看文件,眼睛都熬出血丝了。底下那帮老油子一开始还不服气,被她收拾了几个,现在都老实了!”他拍拍顾砚深的肩膀,“你小子,捡到宝了!以后对人家好点!再像以前那样欺负人,我老头子第一个不答应!”

三叔公和李薇又说了几句,叮嘱他好好养伤,便先离开了,把空间留给两人。

病房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剩下监护仪规律的滴滴声。

顾砚深一首没说话,就那么看着林晚。眼神复杂得像一团乱麻,有震撼,有骄傲,有铺天盖地的心疼,还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沉甸甸的东西,压得他心口发烫。

林晚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弯腰去捡刚才掉在地上的冷馒头:“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过来。”顾砚深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

林晚动作顿住。

“林晚,过来。”他又说了一遍,声音放软了些,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疲惫和渴求。

林晚犹豫了一下,慢吞吞地挪到床边。

顾砚深用他那只还能动的手,费力地、一点一点地抬起来,绕过她瘦削的肩膀,轻轻按在她后背上。动作笨拙,甚至有点僵硬。

林晚身体瞬间绷紧。

顾砚深没管,他手臂微微用力,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温柔,将那个瘦得硌人的身体,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圈进了自己怀里。

他的下巴抵在她瘦削的肩膀上,鼻尖是她头发上淡淡的汗味和消毒水味。这味道一点都不好闻,却让他那颗在鬼门关晃了一圈的心,瞬间落到了实处。

林晚僵硬得像块木头,一动不敢动。她能感觉到他胸膛传来的微弱心跳,和他呼出的温热气息喷在她颈侧。

“晚晚……”顾砚深的声音闷闷地响在她耳边,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和一种近乎虔诚的低语,“……辛苦了。”

简单的三个字,像带着千钧重量,狠狠砸在林晚紧绷了七天七夜的神经上。鼻尖猛地一酸,强撑的堤坝瞬间崩塌。滚烫的眼泪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迅速打湿了他病号服的肩头。

她没出声,只是肩膀控制不住地微微耸动,压抑的呜咽堵在喉咙里。

顾砚深感觉到肩头的湿热,手臂收得更紧了些,仿佛要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他侧过头,干燥起皮的嘴唇,极其轻柔地、带着无限珍重地,印在她被泪水濡湿的鬓角。

“对不起……”他低声说,声音里是迟来的、笨拙的忏悔,和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深入骨髓的爱意,“还有……谢谢。”

林晚的哭声终于压抑不住,从喉咙深处溢出来,带着这七天所有的恐惧、委屈、疲惫和……一种尘埃落定般的释放。她没推开他,反而伸出手,紧紧抓住了他后背的病号服布料,抓得死紧,像抓住了狂风暴雨后唯一能依靠的浮木。

窗外阳光正好,透过百叶窗洒进来,在洁白的病房里投下温暖的光斑。监护仪的滴滴声依旧平稳。顾砚深抱着怀里哭得浑身发抖的小女人,下巴轻轻蹭着她柔软的头发,闭上了眼睛。

劫后余生。失而复得。

这一次,他死也不会再放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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