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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冬至，初雪在老旧小区的老槐树桠上积成薄霜。我盯着银行到账通知上的“500万”数字，小数点后的零晃得人眼睛发花——昨天还在为资金缺口焦头烂额，今早突然收到匿名汇款，附言只有西个字：“槐香长存”。窗外的雪粒子打在玻璃上，施工队的李队长正带着工人给老槐树裹保温棉，树干上的“赵李氏手植”木牌在雪里泛着暖光。
财务科的王会计把汇款回执推过来，纸张边缘带着淡淡的槐花香：“汇款人账户名是‘清水县槐花’，开户行在香港——但查不到具体身份信息，对方用了加密转账。”指尖划过“槐香长存”的附言，忽然想起秘书长的日记里，夹着的那片沾着香港邮票的槐花书签——他儿子曾说，父亲在境外有个“未注销的账户”，密码是“清水县老槐树的年轮数”。掏出手机翻出陈宇拍的老槐树照片，树干上的年轮清晰可数：1907——和秘书长藏赃款的密码一致。
林悦举着热奶茶推门进来，警服肩章上落着雪花：“刚问了出入境管理局，李建军的财务总监上个月从加拿大回国，转机时在香港停留过——他当年负责管理境外账户，会不会……”她忽然指着我桌上的汇款单，“你看附言的字迹，和秘书长忏悔信里的‘槐’字写法一样，连提手旁的勾都带个小弧度。”
深夜打着手电筒蹲在赵大爷的老槐树下，树干上的树洞被积雪填满，冻得硬邦邦的。铁锹碰到硬物的瞬间，冻土块簌簌掉落——是个铁皮盒，边角刻着熟悉的年轮纹路，和当年地下车库储物柜里的金属盒一模一样。打开时，泛黄的信纸间掉出张银行卡，背面用钢笔写着：“密码：老王第一次带你查案的日期。”
信纸落款是个模糊的指纹，旁边画着朵槐花，花蕊处标着“1907”——不是年轮数，是清水县老槐树的编号。“苏然，当你看见这笔钱时，我应该己经没机会说‘谢谢’了，”字迹在“谢谢”二字上晕开团墨渍，“境外账户的余款，本是脏钱，但想着能给老槐树修栈道，给老百姓铺新路，也算让钱‘长’回泥土里。”
林悦的手电筒光忽然晃到盒底，刻着行小字：“勿查来源，望用此钱，护好每一棵‘初心树’。”
通过国际刑警联系上在加拿大的财务总监时，对方的声音带着时差的疲惫。“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他忽然笑了，背景音里有枫叶落地的沙沙声，“秘书长临终前托人带话，说‘清水县的槐花香，比任何钱都重’——他让我把账户里的余款汇回，指定用于‘护树和修路’，还说‘别写名字，别留痕迹，就当是老槐树借的钱’。”
我捏着话筒，听见自己的心跳混着电流声：“那为什么选现在？项目最难的时候……”“因为他知道，你和老王一样，不到绝境不会低头，”对方忽然叹了口气，“去年在火场，他看着你们拼命护证据，就说‘苏然的根，扎在老百姓的泥里，这钱交给他，才不会再沾脏’——对了，银行卡背面的日期，是老王第一次带你去清水县的日子，他说你肯定记得。”
把铁皮盒埋回老槐树洞时，赵大爷裹着棉袄蹲在旁边，烟袋锅在雪里敲出闷响：“我听见你们说‘匿名资助’了，”他往树洞里塞了把晒干的槐花，“当年老王帮我找回走丢的牛，也没留名——有些事啊，就像老槐树开花，香是留给别人的，根却扎在自己心里。”
林悦把保温棉又紧了紧，指尖划过“赵李氏手植”的木牌：“咱们把这笔钱用在‘古树记忆区’的栈道上吧，铺成槐花形状的地砖，再刻上‘众人拾柴’——不用写名字，但老百姓走过时，能知道有人在护着他们的念想。”
陈宇的相机镜头忽然从雪堆里探出来，闪光灯照亮落雪：“刚拍了树洞埋盒的延时摄影，最后一个镜头是老槐树的年轮——和汇款单上的‘槐’字笔画，刚好叠成个‘心’形。”他忽然晃了晃手机，“省台的《根系》纪录片过审了，最后一集叫《根脉》，片尾字幕有行小字：‘谨以此片，献给所有让槐花香长存的人’。”
2025年惊蛰，老槐树的枝桠冒出新芽，雪水顺着年轮纹路滴进树洞——那里藏着的铁皮盒，此刻正被新长出的根须轻轻包裹。
项目验收那天，赵大爷的石桌旁围满了人，孩子们踩着槐花形地砖蹦跳，张大爷举着锦旗往我手里塞，红绸上写着“槐香铺路，民心筑城”。林悦站在栈道尽头，银项链坠子在阳光里闪了闪——那是用老槐树的年轮拓印的纹路，和匿名汇款单上的附言笔迹，在某个弧度上，悄然重合。
深夜整理项目档案时，那张写着“槐香长存”的汇款单掉在老王的日记上，纸页间的槐花瓣被风掀起，落在“为官者当如槐树”的字迹旁。忽然明白，所谓神秘资助，从来不是天降甘霖，是迷途者的忏悔，是同行者的守望，是老百姓心里的念力——就像老槐树的根系，在黑暗里默默延伸，把曾经的亏欠、此刻的信任、未来的期待，都酿成泥土里的养分，托着新的枝叶，往阳光里长。
手机忽然弹出林悦的消息，附了张照片：陈宇拍的老槐树全景，树干上不知何时多了块小木牌，刻着“心有槐香，路自宽广”——落款是三个歪歪扭扭的小人，分别戴着草帽、警帽和相机挂绳。
窗外的春风卷着细雪掠过，老槐树的新芽在风里晃了晃，像在点头。我知道，这场关于“资助”的秘密，终将随着槐花的盛开，化作老百姓脚下的路、口中的茶——而所有藏在年轮里的答案，从来不是为了被谁看见，而是让每颗向着阳光生长的初心，都能在泥土里，找到属于自己的根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