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水口吉凶

第二十一章：水口吉凶

顾清影的宝马MINI碾过青石板路时，我正盯着手机里的卫星地图。云山别墅区的人工湖在航拍图上像条蜷缩的蜈蚣，十六道支流呈放射状散开，正是《水龙经》里最忌讳的"卷帘水"格局。

"到了。"顾清影甩上车门，香云纱旗袍下摆扫过车轮毂。她抬手按指纹锁的动作带着股狠劲，腕间的翡翠镯子撞在黄铜门环上，发出"铛"的脆响。

庭院里的人工湖泛着铁锈色，岸边柳树全都朝外倾斜。我掏出父亲留下的罗盘，天池里的磁针突然疯狂旋转，最后死死钉在丁未位。无人机"嗡"地升空，实时传回的画面里，湖心岛形似倒扣的元宝。

"开发商说这是聚宝盆。"顾清影递来瓶依云矿泉水，指甲盖上的法式白边有细微裂痕，"香港大师亲自布的风水局。"

我放大湖西北角的出水口："《地理五诀》说'病死二方水莫来'，这水口正对丁未病位。您最近是不是常做被水淹的梦？凌晨三点左右？"

她涂着豆沙色口红的嘴唇抿成首线："上周三开始，每天准时三点零七分惊醒。"说着掀起旗袍后领，颈椎第三节的皮肤上有圈淡红色勒痕，像是被水草缠过的印记。

无人机突然警报大作，屏幕显示风速突变。我切换成热成像模式，湖面赫然出现条蛇形冷流，正对着别墅主卧方向。"顾总卧室在二楼东侧？"

"你怎么..."她话没说完，我手里的罗盘"啪"地合盖。这是父亲教过的"避煞"手法——遇到大凶之局，得用阳气封住磁针。

"改湖为九曲，水口移到丙午。"我在平板电脑上画出新水路线，"入口摆石敢当镇煞，再铸铜牛化解金煞。"说着点开建材城官网，"用福建青石，酉时下基。"

顾清影还没接话，别墅区突然冲进来辆路虎。穿阿玛尼西装的男人跳下车，腋下夹着个鳄鱼皮钱包："顾总，这位就是您请的高人？"他瞥了眼我的帆布鞋，鼻子里哼出声冷笑。

我认出这是开发商马国富，他右耳垂肥厚如弥勒，但耳廓反轮——《相耳篇》说这种人是"笑面虎"。果然，他掏出镀金打火机点燃雪茄："小兄弟，知道我们请香港大师花了多少钱吗？七位数！"

无人机突然失控坠落，镜头最后传回的画面里，湖底有团黑影快速游过。我弯腰捡起沾泥的机器，在螺旋桨缝隙发现片鳞甲——黑中泛绿，边缘有锯齿状突起。

"马总最近去过苗疆？"我举起鳞甲对着阳光，"这是五步蛇蜕皮，放在水里会释放神经毒素。"见他脸色骤变，我翻开手机里的环保局报告，"上个月湖里死鱼事件，检测出箭毒蛙碱成分。"

顾清影突然拽住我胳膊往旁边扯。她旗袍盘扣擦过我手背的瞬间，我瞥见她锁骨下方青色胎记——和父亲留下的铜钱拓片完全吻合。

"轰隆！"我们刚才站的位置突然塌陷，露出个首径两米的深坑。浑浊的泥水里浮着捆红布条，上面用金粉画着"双蛇交尾"的图案，和林小满的手镯纹样如出一辙。

马国富的雪茄掉在意大利皮鞋上："这...这是施工队埋的祭祀品......"

"祭祀需要活物。"我举起无人机残骸，指着电路板上的黏液，"昨晚三点零七分，你往湖里放了什么？"

暴雨说来就来。顾清影把我拽进别墅时，手机弹出新闻推送："云山别墅区发生山体滑坡"。配图里十六道支流全部泛红，像血管里渗出的血。

"这是改风水的报酬。"她甩来本线装书，《地理五诀》封皮上盖着顾氏藏书印，"你父亲二十年前来我家借阅过。"书页间掉出张泛黄照片：年轻时的父亲站在断龙岭上，身后跟着个穿苗服的老太太，腕间银镯刻着双尾蝎。

当晚回到中医馆，学徒王小川正在捣药。这小伙子人中平满如卧蚕，我摸出体检单拍在柜台上："明天去查尿常规。"他握药杵的手一抖，白芍撒了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