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暴雨夜的诱饵
黄浦江的暴雨如万箭齐发，将外滩切割成明暗交错的碎片。雾面酒吧的霓虹灯光在雨幕中忽明忽暗，映得林深雪耳垂的痣宛如一颗随时会坠入深渊的黑曜石。她蜷在吧台角落，黑色oversize西装松垮地挂在肩头，吊带细带在锁骨处勒出两道淡红的痕，像新生的蝶翼即将破茧。
「目标进入视线，三点钟方向。」耳麦里苏晚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像根细针扎进耳道，「沈砚之，32岁，沈氏集团投行VP，过去一小时内拒绝了七名女性搭讪，平均耗时18.7秒——现在他正用调酒器敲击吧台，频率比心跳快20%。」
冰球在高脚杯中发出细碎的脆响，林深雪转动酒杯的指尖顿了顿。穿银边眼镜的男人腕间表链随动作晃出「1997.6.30」的刻字，那串数字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冷光，像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她摸了摸耳垂的蓝宝石耳环，托帕石切割面突然映出母亲临终前的脸——那张苍白的脸上沾着血污，手心里紧攥着这枚耳环，喉间溢出的「对不起」混着监护仪的蜂鸣，成了她记忆里最冰冷的睡前故事。
玻璃杯倾斜的角度精确到毫米，耳环坠入威士忌的声响与爵士乐的鼓点完美重合。「沈先生调的『午夜飞行』，总比别人多一份苦艾酒的涩味。」她弯腰捞取耳环时，波浪长发如瀑布般垂落，苦橙叶香水混着雨水的腥气漫进他鼻腔，「就像这枚耳钉，看着是宝石，实则藏着十年前的车祸残骸。」
他扣住她手腕的力道带着投行精英特有的精准，指腹按压在她腕间跳动的血管上，仿佛在计算一笔即将成交的交易：「林深雪，26岁，独立珠宝设计师，作品『荆棘之吻』用不锈钢丝模拟女性生长轨迹，被《Vogue》评价为『最具争议的宣言』。」他的喉结擦过她耳垂，表链上的钢笔残片硌着她掌心，「但我更好奇，你母亲林晚秋1997年6月30日凌晨三点发给沈氏集团的加密邮件，究竟写了什么？」
惊雷在江面炸响的瞬间，威士忌杯被撞翻在吧台上，琥珀色的液体顺着她下巴流进锁骨，在苍白的皮肤上蜿蜒成一条暧昧的河。沈砚之的吻带着薄荷烟的凉，雪松檀香中混着若有若无的苦橙叶——那是她今早喷在耳后的香调，此刻却在他身上闻到，像一记精准的回马枪。她在心中默数雨声，当第17滴雨砸在玻璃上时，猛地推开他，从手袋里摸出避孕套，包装上的樱桃logo压进他衬衫第二颗纽扣：「我不看日出，也不陪人演久别重逢的戏码。」
他盯着银色包装，喉结滚动的幅度明显变大，指腹无意识地着她刚才按住的锁骨凹陷处。远处侍应生清理碎玻璃的声响中，林深雪瞥见吧台后方的监控屏里闪过一道花臂纹身——陈野，周凛的地下赛车场经纪人，此刻正叼着烟转动着一张火焰纹身的照片，照片边缘露出「周凛」两个字的尾笔。
凌晨三点的CHERRY工作室像座悬浮在暴雨中的玻璃棺。培养皿里的菌丝体在蓝光下泛着诡异的荧光，苏晚扯了扯沾满培养基的背带裤，菩提子手串上的佛头撞在金属架上：「第7次失败，用人体皮屑培养的菌丝体还是在48小时内凋亡。深雪，你确定要坚持『人体共生』这种反人类的设计理念？」
「顶级珠宝本就该与肌肤共生，就像伤口与结痂。」林深雪对着镜面试戴新设计的荆棘项链，尖刺在锁骨处压出细密的红点，「沈砚之的表链用他弟弟的钢笔熔铸，金属里掺着那人的骨灰，戴在身上会随着体温收缩，就像死者的灵魂在拥抱活人——这才是珠宝该有的温度。」
办公室门被猛地推开，带着一身雨气的沈砚之闯进来，银边眼镜上蒙着层薄薄的水雾。「6000万占股15%，附加条款——」他将合同拍在桌面上，钢笔尖划过她无名指，「每周三上午九点，陪我去香港陆羽茶室，陪我母亲喝早茶。」
裁纸刀挑起他的表链，刀刃抵在「1997」的刻字上，林深雪闻到他袖口混着雨水的雪松檀香：「沈先生是在投资CHERRY，还是在给母亲找陪聊？」刀尖刺破他袖口，苍白的皮肤上绽开一滴血珠，与她留在他唇角的口红印重叠，恰好形成一颗滴血的樱桃形状。
他突然按住她后颈，将她抵在陈列柜上，玻璃内侧贴着的「男人破例证据」被阴影覆盖：顾承川的断口红、周凛的火焰纹身拓片，还有苏晚电脑屏保里两人在垃圾场捡废料的合照。「三年前顾承川也问过同样的问题，」他的声音混着威士忌的余韵，喷在她耳后那颗痣上，「但他没活到能拆开答案的那天——就像你母亲，没活到看见自己设计稿发表的那天。」
耳麦里突然传来苏晚的惊呼，带着明显的颤音：「深雪！官网收到一封匿名邮件，发件人ID是『19970630』，附件是你母亲的设计稿扫描件——落款时间是1997年6月30日凌晨两点十七分，比车祸发生早了三个小时！」
沈砚之离开时，林深雪在合同背面用口红画了颗滴血的樱桃，唇印边缘洇开细小的纹路，像极了暴雨中的蛛网。垃圾桶里的避孕套包装碎成银色箔纸，映出她脚踝内侧的樱桃纹身——那是18岁生日当天纹的，同一天她在垃圾场捡到第一块用来做珠宝的废料，开启了CHERRY的故事。
手机在掌心震动，陌生号码发来一段监控录像。画面里，1997年6月30日的暴雨中，年轻的沈父抱着昏迷的男孩冲进医院，男孩手里攥着半枚蓝宝石耳环。走廊尽头，穿白裙的林晚秋正将另半枚耳环塞进陆明薇口袋，她转身时，监控镜头捕捉到她后腰的樱桃纹身——与林深雪的位置分毫不差，像一枚跨越二十年的胎记。
